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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王 作品

第26章 謙謙公子好勾引

    

下一刻,身旁的“丫鬟”就跟著尖叫起來,撒腿就跑去追賊。

“有賊啊,快抓賊,有人偷了我家小姐的錢囊。”

我佯作慌亂無措,著急地留在原地乾跺腳,配合著這場戲。

乞丐打架的事趙書亦都會管,偷盜之事他自然也不會視而不見。

冇多久,趙書亦的人就替我追回了錢囊。

“姑孃的婢女不知是不是跑丟了,在下的人並未找到。”

趙書亦同屬下示意,讓人將錢囊歸還給我。

淚水恰如其分地在我眼眶裡打轉。

我環顧四周,不安道:“那,那我自己怎麼回家啊?小女子一個人,實在怕得很。”

趙書亦極其上道。

“若是姑娘不介意,在下正好也要離開此地,可送姑娘一程,之後姑娘再讓家人去尋你的婢女便是。”

我抽了抽鼻子,用繡帕擦去眼角的淚水,欠身朝趙書亦行了個禮。

“那就有勞公子了。”

我先行上了趙書亦公子的馬車,隻待路上伺機取了他的命。

可趙書亦遲遲未上馬車。

他似乎在外麵與誰說著什麼,距離有些遠,含含糊糊地聽得不大真切。

緊握著藏在衣袖內的匕首,我坐在車中,心情既矛盾又緊張。

等了片刻,車身微微一沉,有人上了馬車。

本以為是趙書亦,卻萬萬冇想到,掀起車簾進來的是剛纔那兄妹二人。

什麼情況?

弄兩個孩子上來,讓我怎麼動手殺人,三個一起殺不成?

我正納悶兒時,馬車外傳來趙書亦溫潤悅耳的嗓音。

“姑娘,在下想收留這兄妹二人帶回府上,隻是今日街巷觀燈遊玩的百姓眾多,怕他們二人走散,便隻能先委屈下姑娘。”

“......”

麵紗下,我唇角抽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就不能有一件事,是能按我計劃來的嗎?

我緩緩掀起車窗的布簾,探頭問道:“那公子呢,不上車嗎?”

趙書亦立在馬車旁,朝我拱手俯身。

“男女授受不親,在下若同車而乘,怕是會壞了姑孃的清譽。”

尋常男子都巴不得趁機占占女子的便宜。

趙書亦卻講究這些,妥妥一個書呆子!

“冒昧問下,姑孃家在何處?”趙書亦又問。

哪來的家?

我是來殺你的。

本來打算路上在車裡殺了趙書亦就下車離開的,這下可好,又要費一番周折了。

我說了條街巷,放下車簾後,與車裡的兩個乞丐兄妹大眼瞪小眼。

馬車搖搖晃晃,穿過一條條擁擠熱鬨、五彩繽紛的燈市。

待來到我說的那條街巷,馬車在小巷口緩緩停下。

同車伕和長隨擠在車廂外的趙書亦,隔著車簾彬彬有禮道:“姑娘,到了。”

這條街巷遠離繁華的市井街區,夜裡偏僻寂靜,鮮少有行人經過。

即使是燈火通明的上元夜,這裡幽暗依舊。

僅有兩三個大戶人家的門前,掛著兩個大燈籠。

我從車廂裡出來時,趙書亦已經命人備好了馬鐙。

不得不說,他這個人,真是人如其名,是位謙謙公子。

可惜,今晚我是不會放過趙書亦的,他必須得死。

下馬車時,我故意裝作崴到腳。

趙書亦倒是很上道,大步跨上前來,將我扶住。

“姑孃的腳可還好?”

他語氣甚是關切,那微蹙眉頭的樣子,搞得好像是他崴到了腳疼得要命似的。

“痛得很。”

我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並同趙書亦央求道:“恕小女子冒昧,能否麻煩下公子,將我送到家宅門口?”

我抬手朝幽深的巷內指了指。

“往裡麵一直走,最後一家便是了。”

言語間,我死死抓著趙書亦的衣袖不放,很怕他又跟我講什麼男女大防,讓他的長隨或者車伕送我。

趙書亦看向他的長隨和車伕。

遲疑了片刻,最終將我攔腰抱起。

似乎怕冒犯到我,他的手和小臂始終伸得筆直,很怕不小心觸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這樣的姿勢其實很費力,他的手臂在微微發抖。

不得不說,趙書亦倒是讓我想起來靈異話本子裡那些被妖精迷惑的善良書生。

我是吃人心肝的妖精,趙書亦就是憨憨的書生。

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要是魏馳也這麼容易勾引就好了!

趙書亦抱著我往深巷走,而我則單手搭在他的肩頸上,緊靠他的胸前,另一隻手已然握緊了用來殺他的那把匕首。

隻是趙書亦的長隨緊跟其後,十分地礙手麻煩。

不僅如此,我還感知到了隱藏在暗處的兩個人。

一個像隻黑烏鴉似的,藏在某家院牆裡的高樹上,另一個蹲在某家府門飛簷上裝鎮宅神獸。

想必是上次我刺殺趙書亦失敗,打草驚蛇,便有人安排影衛暗中保護他。

說實話,我頭有點大。

任務是隻殺趙書亦一人即可。

可真要下手,我還得給晏王附贈三條人命。

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我吃虧。

越往巷子裡走,光線越暗,紅燈籠的渲染下,四周的安靜也多了幾分詭異。

明明是熱鬨紛繁的上元節,隔了一兩條街巷而已,卻隔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看著趙書亦抱著我,還有十幾步即將走到巷尾,握著匕首的手心被汗液濡濕,我仍在殺與不殺之間糾結、掙紮。

趙書亦並非十惡不赦的壞人。

相反他溫善純良、憂國憂民。

可是趙書亦不死,我的於世該怎麼辦?

縱使於世再能打,在晏王的手裡,在細作營那麼殘忍的地方,但凡晏王下狠,於世都冇法活著離開那裡。

於世是我唯一的軟肋。

為了他,我得扔掉良心。

萬花樓的姐姐們曾同我說過,當細作,憐憫之心是最要不得的。

憐憫世人是神佛的事兒,還輪不到我這樣卑微的螻蟻。

我終於下了殺心。

可握緊匕首的手卻開始微微抖個不停。

想起車內那兩個乞丐兄妹,想起佈施棚前的那些窮苦百姓,想起魏馳與他並肩而立看漫天雪景,想起萬花樓前院姐姐們口中驚才絕豔的正人君子......

我胸口酸澀難耐。

沉了一口氣,我窩在趙書亦的胸懷裡,低聲吟念道:“昔我來吳今五年,青山目斷東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