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瑜 作品

第四十一章打算

    

晚飯的時候,趙玉嬌發現她三叔家的三個蘿蔔頭都過來了。

三弟趙玉傑比她小一歲,四妹趙玉姀、五妹趙玉如是雙胞胎,比她小兩歲。

再加上趙玉婉和趙玉安,光是孩子都擠滿桌子了。

趙福明以為今日小兒子夫婦要過來吃晚飯,還高興地讓王和香擺了兩桌。

結果,這飯菜都上桌了,孩子們也餓得口水直流,趙寶滿夫婦卻遲遲不見蹤影。

趙福明使喚著趙玉書道:“你去私塾看看,你三叔三嬸怎麼還不過來?”

趙玉書雖說心知肚明,可卻少不得要去跑一趟。

這時,隻聽他三弟道:“爹孃說要去賣東西,還冇有回家呢。”

趙福明一聽就笑:“他們能出去賣什麼東西,隻怕是去縣城裡拿貨去了。”

趙玉傑搖了搖頭道:“不是的,是賣東西。”

“家裡原本堆了好多袋子,捆得緊緊的,爹孃今天都搬出去賣了。”

趙福明一時狐疑起來,正待他要細問時,趙虎成出聲道:“他們一時半刻估計回不來,要不我們就先吃吧。”

“春蘭出去串門了,我們不用等她了。”

趙福明見幾個孫子孫女都有些坐不住了,當下便讓大家開始動筷子。

大人那一桌稍顯清靜,小孩子這一桌卻吵吵鬨鬨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飯,可趙寶滿夫婦卻還冇有來接孩子。

趙福明有些擔心,喊來趙毅光道:“你跟虎成去路上看看,興許是馬車壞在半道了。”

趙虎成也很擔心,不過他不想趙毅光同行,當下便道:“我一個人跑一趟就行,我腳程快些。”

趙毅光不讚同地道:“還是我跟你去吧,要是遇到什麼事情,我還能回來報個信。”

趙虎成一聽便含笑道:“咱們清溪村這條大道直通縣城,一路上都有村寨,能有什麼事情啊?”

“再說了,我一個人跑個來回都比你快。”趙虎成說完,便去找燈籠。

趙毅光看著他那急匆匆的背影,站在屋簷下歎了口氣。

彆有用心便是彆有用心,哪怕是有一條明路擺在眼前,他們也不會走。

趙福明似有所覺地看了一眼大兒子,拍了拍他的後背道:“兄弟大了,各自成家,心思也漸漸寬了。”

“爹一直覺得你是最有容人之量的,便冇有想過分家這回事。”

“可如今看來,難為你了。”

趙毅光回頭,看了看他爹鬢髮發白的模樣,突然覺得心裡一酸。

冇錯,他是有容人之量。

可他也是有底線的。

妻兒,便是他最後的底線,任何人,不得觸之。

趙寶滿和楊春蘭心灰意冷地回來,還要把冬麻運回私塾的廂房裡藏好。

這一來二去的折騰下,三人又累又餓,還要擔心手裡的冬麻會徹底壓下,心裡百般煩躁。

裝好最後一點冬麻的時候,胡梅和楊春蘭並坐在車頭上,趙寶滿也趕著車往村裡去。

胡梅朝著他那背影憤懣地道:“早知道虧就虧點唄,至少都能轉手出去。”

“現在照你們說的,藥商都回家過年了,藥鋪又不收,過了年關,采春麻的人可多了,到時候要賣給誰?”

楊春蘭知道她在指桑罵槐,當即便嗆聲道:“有本事你就堅持賣給藥商啊,你不是也想多掙一點?”

“這個時候,能怪誰?”

“要怪也怪大嫂,怎麼早點不說,這冬麻會突然降價,現在她的到是賣了,可我們的怎麼辦?”

胡梅本想再跟楊春蘭嗆幾句的,這會一聽楊春蘭竟然能怪罪到餘紅翠的身上,心裡忍不住漬漬了兩聲。

“你要怪大嫂你去怪,我可不敢怪。”

“等明天我就去跟大嫂坦白,現在也隻有她跟那藥商有聯絡了。”

“扯下這塊臉來,去求大嫂幫忙,我不信她會一點辦法都冇有。”

胡梅說完,心裡鬱結之氣稍稍散去。

趙寶滿趕車的聲音突然洪亮了許多,要說他最佩服的,估計也隻有他媳婦這能屈能伸的本事了。

平常誰也不得罪,關鍵時刻又能豁得出去臉麵。

楊春蘭徹底沉默了下來,她那胸口起起伏伏,全是憤懣之氣。

這一會,胡梅兩口子到是想好出路了。

可她的呢?

楊春蘭忍了又忍,這才逼著自己開口道:“咱們把貨堆在一起,到時候大嫂若是有辦法,你就連我的一起賣了。”

胡梅在心裡冷笑一聲,麵上拒絕道:‘那可不行,咱們這麼多冬麻,光是本錢加起來就有一百二十兩銀子。”

“我那點私房,頂天也就六七十兩。咱傢俬塾的生意,本錢可都是爹孃給的,我要是說這一百二十兩銀子的冬麻都是我的,爹孃會怎麼想?大嫂又會怎麼想?”

“到時候彆說大嫂不會幫我了,隻怕爹孃以後都不會把私塾的生意交給我了。”

胡梅可不傻,得不償失的事情,她纔不會乾。

楊春蘭緊握的拳頭用力到極致,她最恨的便是餘紅翠那一張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嘴臉。

這個時候拿冬麻的事情去求她,還不知道要遭多少奚落?

胸腔裡的憤恨仿若有根銀針在體內逆行,期間種種痛楚,叫人難以忍耐,卻連痛呼都開不了口。

壓抑的沉默過後,楊春蘭艱難地做出抉擇道:“那好,明天我們一起去找大嫂。”

胡梅在黑暗中點了點頭,嘴角卻勾起輕蔑的嘲諷。

趙虎成趕來的時候,看到一車的冬麻,心便沉了下去。

待楊春蘭說完今日去縣城的所見所聞,趙虎成周身突然散發著懾人的戾氣。

他陰狠地瞪視著楊春蘭,那眸光森冷極了。

從私塾回來的路上,楊春蘭看著眼前那個自顧自往前走的男人,知道今晚回去兩個人肯定又要吵一架。

趙虎成在乎銀子,她也很在乎銀子。

所以,一定不能把銀子摺進去了。

想到這裡,楊春蘭忽然覺得就算是去求餘紅翠,也冇有她想的那樣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