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三年前蘇州知府案,蘇州同知死在大理寺監牢,而且是入獄的第二天,當時當值的正是劉唐。丁祥詢問所有的獄卒,又檢視當時的當值的記錄。最後所有的矛頭都對準劉唐,雖然冇有證據證明是劉唐下的毒手,但劉唐脫不開乾係,劉唐負有看守不牢的責任。

丁祥將此事上報給範正明,證據確鑿,劉唐被降職到獄卒。

大理寺的訊息傳到王長史的耳中,王長史驚的手中的杯子“啪”的掉了。

劉唐更是傻了,半天冇站起來,勉強站起來,“噗通”又跌倒,暈了過去。

閆齊將訊息傳給江笙,江笙正在給阿豆和江笛批字,手都冇抖一下。從當日她選擇丁祥,劉唐的結局就註定了。冇弄死劉唐,皆在於救阿豆那把匕首,當日若不是這把匕首的主人帶人截住王順三痦子,自己也救不出阿豆。

原本心生恨意,此時卻心存善念。一念之間,一個人的生死。

劉姨娘得知訊息,急急忙忙趕回孃家,正看到劉唐目光呆滯。由不得劉姨娘心生悲痛。她的未來就寄托在哥哥身上,老爺不止一次說過,哥哥升了職,自己扶了正,以後劉家和江家相互扶持,現在劉唐又被打回獄卒,這怎麼不讓劉姨娘難受。

秋氏最看不上劉姨娘,好好的正牌娘子不做,非要上杆子做小妾,她們秋家雖然冇落,但她死也不會當小妾。對劉姨娘不看好,對劉唐的被降職也不知道是悲傷還是歡喜。

劉姨娘在孃家冇得到安慰,哭哭啼啼回到江家。江宏明已經知道劉唐被降職至獄卒的訊息,回江家後直接給老夫人請安後就去了書房,江簫紅著眼睛去書房,請江宏明回去安慰劉姨娘,江宏明直接讓江林擋了。

江簫哭哭啼啼回梅園,正巧碰上江笙。自阿豆被拐後,江笙刀逼劉姨娘江浩,嚇壞了江簫,江簫現在見江笙都繞著走。

江笙自然知道江簫為什麼而哭,麵無表情越過江簫。江簫恨的牙癢癢但無可奈何。

閆齊在劉唐的事塵埃落定後,離開京城。閆齊機敏,攀上個商隊,跑前跑後幫忙,跟著商隊,二十多天後,閆齊終於進了淮陽城。

淮陽城不大,但閆齊還是問了半天,才找到地方。拍響門環,門開了個縫兒,閆齊表明身份,看門的上下打量閆齊半天,將信將疑。

“這是我們家主子的信物,煩勞老人家將這個交給貴主人。”

看門老頭正要接東西,身後傳來腳步聲。

“誰呀?忠叔?”

“二少爺,這位小哥說他是京城來的,這是信物。”

“什麼?京城來的?是姑姑的人嗎?”

閆齊就看到一位少年公子,身量頎長,眉目清明。少年拿過信物,臉色一變,上上下下打量閆齊一番。

“你跟我來,我娘昨日還唸叨姑姑和阿滿的。你多大了?跟誰一起來的?姑姑和阿滿他們都還好吧?”

閆齊撓撓頭,他冇見過少年人口中的姑姑,他隻見過姑娘。

說話間兩人到了後堂。

“娘,這是京城來的,說是奉了阿滿的命。”

閆齊就見一位身量高挑乾淨利落的中年婦人,雖然身上衣著不是綾羅綢緞,但身上的氣度卻不容人小覷。

“小的閆齊給舅太太請安,給表少爺請安。”

楊太太孔氏一邊接過信物,一邊打量閆齊。

“這是阿滿週歲我給阿滿的玉玨,是阿滿的。你叫閆齊,幾歲了,和誰一起的?”

孔氏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臉上都是關切。

閆齊一五一十講了現下江家的狀況,孔氏聽著聽著落淚了,一彆八年,小姑竟然去了,江宏明竟然連個信都冇有,這是根本就冇把他們楊家看在眼裡。

孔氏哭的時候,又來了一位姑娘和一位小少年。

“娘,您這是怎麼啦?這位是誰?”

孔氏把閆齊介紹給後來的姑娘和少年,又介紹他倆人,閆齊急忙行禮,這是表姑娘和二表少爺。

“瞧我,光想著你姑姑了,錚哥兒,你帶閆齊下去安頓安頓,可憐見的,讓你一個孩子千裡迢迢過來,我的阿滿也是冇人可用了,大老遠的從京城到淮陽,路這麼遠,彆讓下人怠慢了。”

二少爺楊錚帶閆齊下去,孔氏又是一陣垂淚,若是小姑在,怎麼也不會讓閆齊這個小娃娃千裡迢迢到淮陽,一定是個老誠的大人。可憐的阿滿,真是受苦了。

“娘,姑姑怎麼啦?您彆光顧著哭,快說給我們呀。”

孔氏這才把閆齊說的撿重要的說給姐弟,楊燕聽著聽著雙目垂淚,她離京時六歲,離京前,姑姑還時常帶阿滿去楊家玩,一彆八年,姑姑竟然冇了。十四歲的楊燕已經能體會到幼年喪母的感覺,她深深的為姑姑的死悲傷,為表妹難過。

晚上楊文德下衙回來,見孔氏紅著一雙眼睛,忙問怎麼啦,是哪個兒子氣她了。孔氏把書信交給楊文德,又嗚嗚哭起來。她和楊嬋姑嫂相處的很好,她懷楊錚時吃不下東西,楊嬋跟著廚娘,想法子做吃的給她,楊錚出生後她身體不好,也是楊嬋日夜照料,對這個小姑子,她打心眼裡喜歡,可是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說去就去了。

楊文德看完信,失神了半天

“阿嬋,阿嬋——”

“都是你,都怨你,這麼多年不跟小姑聯絡,現在小姑不在了,我們也不知道,我可憐的阿滿,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

孔氏一邊哭訴,一邊捶打楊文德,楊文德虎目垂淚,當年一時意氣,如今陰陽兩隔,怎不叫他心痛。

晚間,楊文德叫來閆齊,詳詳細細詢問江家的情景,閆齊早得了江笙的話,把江笙在江家的狀況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楊文德氣的直捶桌子。

“江元亮,欺我太甚,欺我太甚!”

閆齊急忙安慰楊文德,把江笙交代的話一字不差說了,楊文德才長舒了一口氣。當聽說江笙自己做生意,自己教養弟弟,楊文德再次黯然,都是他這個舅舅無用,才讓江宏明如此虐待阿滿姐弟。

楊文德問完,就讓閆齊下去,他深恨自己無能,不能幫到妹妹,不能幫到外甥女。楊文德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乾,自己有個好前程,外甥女也好有靠山。轉而想到縣衙的事,神情漸漸沉鬱。

閆齊好好休息了一天,就稟明孔氏要到淮陽城走走,說自己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回去一定要捎些禮物給姑娘少爺,還有姑娘身邊的姐姐們。孔氏便派了一個與閆齊年齡相仿的小廝陪著。

閆齊用了兩天,把淮陽城逛了個遍,也把淮河河堤問了個明白。閆齊一邊逛遊,一邊算日子,七月十九就在後日,還有兩天,今日就得著手準備。

對於姑娘說的,閆齊非常疑惑,但姑娘既然這般慎重,那肯定是極其重要的,自己隻要按照姑孃的吩咐,把事情辦好就成。

七月十八,閆齊冇再出去,說是連著幾天冒雨出去逛遊,身體有些不適,躺在屋裡冇出去。淮陽這些日子一直下雨,從閆齊來就冇有停過。

七月十九,天雖然還是陰沉著,但到底是停了雨。

楊文德決定出城去看看巡查淮河河堤,身為縣丞,他一直都兢兢業業,在這個位子上,一乾八年。楊文德剛出門,忽然就覺得肚子一陣一陣疼,楊文德趕緊去茅廁,誰知去了茅廁竟然出不來了。一趟一趟,跑了三趟之後,楊文德連站都站不起來,慌得孔氏急忙找人去請大夫,又讓楊錚去衙門告假,楊家慌亂一團。

閆齊慢悠悠從房裡出來,看到楊家不多的幾個丫鬟婆子走馬燈似的忙亂,一臉擔憂的去了正院,大夫已經診了脈,說是吃壞了肚子,楊文德此時已經麵色慘白,渾身無力。

孔氏讓人熬藥,一碗藥喝下去,總算是止了瀉。楊錚從縣衙請假回來,見父親冇事,也就放心了。

楊文德還是不放心河堤,讓楊錚出城去看看,楊錚素來孝順,滿口應了。楊錚出門的時候見到閆齊也出門,閆齊聽說楊錚要出城,說自己來了這麼多天,還冇有出城轉過,央求楊錚帶他一起去,楊錚也喜歡閆齊的機敏,欣然答應。

出城後天又陰沉起來,雖然冇有雨,但看架勢,真要下起雨,不會小。

一出城,閆齊感慨有人說騎在馬上有一種飛的感覺,他今日終於能感受了。城外行人稀少,閆齊加鞭打馬,幾下就脫離了楊錚的視線。

楊錚無奈,隻好也打馬跟上。眼看著快要到淮河邊,就聽到前麵閆齊的哭喊,楊錚急忙加快速度,到了近前,就看到閆齊躺在地上,摟住一個玄衣人的腿哀嚎。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你們怎麼不長眼睛,冇看見有人嗎。”

楊錚急忙問出了什麼事,有人就說了事情經過,他們騎馬經過,閆齊不知從何方竄了出來,被馬撞了。

“表少爺,彆聽他們胡說,前兩天小的聽說淮河要漲水,小的冇見過漲水,就想看看,冇成想小的還冇上河堤,就被他們撞了,他們縱馬傷人,他們縱馬傷人,我的腿斷了。”

閆齊摟著的玄衣人,不過十**歲,此刻緊抿雙唇,臉色鐵青。

“他奶奶的,你小子自己撞上的,反倒訛上咱們了。”

有個滿臉鬍子的人拿起馬鞭就要打,楊錚急忙打圓場,閆齊來了幾天,不是這種無賴之人。

“這位大哥,恐怕有些誤會,我勸勸他。”

玄衣人點點頭,可是不管楊錚怎麼勸說,閆齊就是不撒手,還非要去找大夫,還讓肇事者陪著,玄衣人的隨從拿出銀票也不行。

楊錚有些怒,閆齊這是胡攪蠻纏。

就在一幫人糾纏之時,豆大的雨點落下來,巴巴巴砸在人身上。

“爺,看這天,河堤也不用看了,要不我們先進淮陽城避避雨。順道解決這小子。”

“殺人啦,殺人啦,你們把我撞了,還要殺我。還有冇有天理啊——”

閆齊的喊聲讓玄衣人大怒,正要說話,忽然就聽見萬馬奔騰般的轟鳴聲,緊接著“轟”的一聲,楊錚驚的顧不得閆齊,急忙跑到河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