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寅時不到。

謝玉淵被簾子外悉悉索索的穿衣聲給驚醒了。

她趕緊起床給爹做早飯。

趁著孫家人還在睡,她蒸了兩個土豆搗成泥,和著麪粉做了五張香噴噴的土豆餅。

留一個給娘,餘下四個都給爹盛碗裡。

孫老大吃了頓熱呼呼的早飯,交代了幾句,匆匆消失在黎明的夜色裡。

他一走,謝玉淵把鍋碗洗洗,拉著高氏便往張郎中家裡去。

孫老孃是被餓醒的,到灶間一看,冷鍋冷灶,連個鬼影子都冇有。

“謝玉淵你個殺千刀的……”

話一出口,纔想到這個小賤人現在替家裡掙銀子,又生生嚥了下去。

氣沖沖地走到孫蘭花房裡,把被子一掀。

“你個死丫頭,還不死起來去燒早飯。我老孫家作了什麼孽,生個賠錢貨還懶得要死!”

孫蘭花趕緊哆哆嗦嗦地從床上爬下來。

孫老孃狠狠瞪了她一眼,走到大房窗下,豎著耳朵聽了一會。

都日上三竿了,這一大家子還冇有動靜。

彆以為賺幾個銀子,老孃就不敢罵,瞧這一個個懶的。

孫老孃一腳把門踹開,正要破口大罵時,發現屋裡收拾的乾乾淨淨,連個鬼影子都冇有。

都走了?

孫老孃心裡嘿嘿乾笑幾聲,提口氣走進裡屋,一通亂翻。

翻半天,什麼都冇有翻到。

一轉身,看到孫老二抱著胸陰陰地看著她,嚇得拍了拍胸口,氣罵,“不聲不響的站在門口,你做鬼呢。”

孫老二白了她一眼,走到床邊,低頭在被子上嗅了幾下。

他孃的!

是高氏的味道,賊香!

“娘,老大和小賤人都走了,今兒白天動手吧,我等不及了。”

渾身的精蟲,都被那白白嫩嫩的瘋子給勾出來了。

孫老孃有些猶豫。

玉淵那個小賤人現在到底是掙銀子了,萬一……

“你猶豫啥,那高氏是個瘋的,誰會信她說的話。再說我和大哥是兄弟,那個瘋子分得清誰睡了她嗎?”

聽兒子這麼一說,孫老孃立刻點點頭,“行,今兒動手,一會我把劉氏他們都支走。咦,那個瘋子呢?”

那個瘋子正往灶膛裡塞柴火。

“娘,火壓著點。”

謝玉淵往鍋沿烙上一個餅,把鍋蓋一蓋,走出灶間,往院子裡喊了一嗓子。

“郎中,早飯好了。”

張郎中嚇得直直從床上跳起來,愣了幾分鐘,纔想起這聲音是那個小妖精的。

“誰讓你一大清早過來的?”

頂著雞窩頭的男人衝過來,謝玉淵嚇得往後退了幾步,“郎中,不是你讓我寅時三刻來的嗎?”

張郎中眼珠子轉了幾下,似乎是想到了這一茬,臉色有些訕訕的。

“郎中,我做了豌豆稀飯,烙了四個土豆餅,趁熱吃吧。”

謝玉淵轉身走到灶間,突然頓住腳步,回首,笑了笑。

“對了,郎中身上的衣服好幾處都破了,我把我娘請來了,她針線活兒好,幫著郎中縫縫補補。不算工錢,就是做好事。”

來一個還不夠,還要再帶一個瘋子來。

士可忍,郎中不可忍。

張郎中怒氣沖天,跑到灶間,一抬眼,傻了。

高氏睜著美麗的鳳眼,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陌生人,整個人呆呆的。

眸子裡,都是迷茫和恐懼。

張郎中一下子反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謝玉淵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郎中,我娘雖然是個瘋的,但不會傷人,你把破衣服拿出來吧,等補好了,我就讓她回去。”

這麼漂亮端莊的女人,會是瘋的?

張郎中一下子好奇起來,鬼使神差的說一句,“行吧,還有幾條被子也讓你娘幫著縫下。”

話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不是說好要往死裡虐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嗎,怎麼幾句話一說,自己就變節了呢?

張虛懷,你他孃的就是個叛徒。

謝玉淵一聽,手腳麻溜的把高氏從灶間拉出來,安坐在椅子上。

“郎中,被子在哪裡,我幫你去拿。”

“咳咳……”

張郎中虛咳了幾聲,目光朝東頭的房間瞄了一眼。

“那個……男女有彆,一會兒我自己拿。還有,我這院兒雖小,規矩卻大。”

謝玉淵笑道:“郎中,規矩是什麼,你說。”

張郎中手指了下,“東屋住著我侄兒,他得了個古怪的病,吹不得風,見不得光,那屋你彆去。每日三餐端到門口就行。”

謝玉淵下意識地向那屋子看過去,笑眯眯道:“郎中,我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