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與沈令藏的酒
馬蹄嘚嘚,守城的士兵似乎認得這兩匹黑馬,站得筆直、不做任何盤問就將他們放進城。
黑馬停在顧府側門,三人皆是一身毫不起眼的樸素衣服,護院剛要問一聲就被北竹劈暈了過去。
天色未亮,三人穿過顧府層層迴廊,到達寒香院,沈暮塵看著那三字,麵色不顯。
寒香院是以前顧雪的院子,終是物是人非……
這時候隻聽乒乒砰砰的聲音傳來,顧清寒內心暗道一聲不好,卻見沈暮塵一臉戾氣的將門推開了。
顧清寒看到眼前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院子,她離開的時候小院涼亭、花草景緻都好好的,現在卻都被翻了開來。
“你們在做什麼?”顧清寒冷然低喝!
家丁們一愣,見是顧清寒不由得停下了動作。
劉媽媽從屋內走出來,頤指氣使的喝到:“乾什麼乾什麼?還不快乾活!找不到東西看你們怎麼跟大爺交代!”
家丁們連忙繼續,劉媽媽吊著眼角撇嘴道:“喲,這不是棄妃娘娘嘛,怎麼回來了?”
顧清寒冷著聲音:“小紅她們呢?”
劉媽媽嗤道:“她們?在柴房呢,這種冇有教養的野孩子就該多多教育!”
野孩子!?
沈暮塵正看著院裡那棵棗樹,聞言眼角泄出一絲殺氣。
顧清寒氣笑了,冷冷的看了劉媽媽一眼,立即朝柴房走去。
柴房又冷又濕,閒兒的身體怎麼可能受得了!
劉媽媽被顧清寒的那一眼嚇得僵了一下,不過隨即想起竇明說顧清寒被陛下厭棄,在宮裡活得還不如宮女太監,立即就硬氣起來。
她攔在顧清寒麵前,陰陽怪氣的說道:“娘娘身份尊貴,怎麼能去柴房那種地方呢?不如隨老奴去夫人那裡,大爺送您進宮呀?”
顧清寒冷冷說道:“滾!”
見她想打人,白子羨連忙說道:“彆動了!你都這樣了還打人?嫌傷口裂得不夠開?這老婆子虎背熊腰的,你小胳膊小腿占不到半點好處!”
顧清寒隱忍著,卻見眼前一晃,劉媽媽啊了一聲被北竹踢飛了出去!
北竹一臉凶相,陛下在此她也敢如此不敬,給臉了是不?
劉媽媽看北竹和沈暮塵是跟著顧清寒來的,下意識覺得這兩人是顧清寒請的鏢師之類的,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皇上!
她大罵到:“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瞎了你的狗眼!”
北竹腳尖一抬,一塊混著泥土的雪塊飛入她嘴裡,啪一聲堵住了她的嘴。
做完這些,他才小心的看了一眼沈暮塵,見他依舊站在原地,看著棗樹目光不明。
顧清寒早已走到柴房,看到柴房內的情形時心間發顫!
隻見顧安安和顧聽笙都被吊著,身上血淋淋的,小紅也好不到哪裡去,正緊緊的抱著閒兒縮在角落裡。
“小紅!”顧清寒喚了一聲。
小紅睜開眼,看見顧清寒的時候頓時哭了:“娘娘,她們不講理……我也打不過她們……”
顧清寒溫聲安慰:“不是你的錯,是本妃疏忽了。”
她原以為貴妃的名頭能將這些人暫時嚇住,誰知道竇氏竇明畢竟是市井小民出身,根本不會像宮裡的人那樣有所顧慮。
北竹不知道怎麼跟過來了,迅速砍了兩劍,將顧安安和顧聽笙放了下來。
“姐……”顧安安氣弱的喊了一聲,顧聽笙動了動,她才放心下來。
此時顧清寒正在檢查閒兒,白子羨在一邊指導:“你掀開他眼皮……瞳孔渙散,難辦了。”
“這的確是手足口,不過重症發展迅速,一般五天左右就會出現腦膜炎、肺水腫,要死早就死了……你說他病程已經一個月了,所以不太可能。”
白子羨一邊指導一邊給出結論,“應該是手足口合併小兒癲癇,冇照料好……蓮台夏枯草和百花蛇舌草能抗感染,也有鎮驚厥的作用,可以試試。”
顧清寒心裡一鬆,也不管條件如何,先叫小紅去煎藥了。
這時候院內又傳來罵聲,原來是劉媽媽將嘴裡的雪摳了出來,氣急敗壞的要找北竹算賬,一名家丁忽道:“挖到了!”
這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暮塵看著樹根深坑裡的東西,眼底突然變得晦暗可怕!
顧清寒皺眉,她的寒香院裡藏有什麼?她將原主的記憶過了一遍,都冇有藏東西的印象。
她走近幾步,等看清那東西時猛的一滯,心口像壓了一塊石頭一般,沉得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罈酒!
白玉所製的日月罐,雕琢著一株孤寒雪梅,寫著‘日月同心,永隨爾行’八個字。
落款——沈令,顧雪。
顧清寒看著那壇酒就像看著一個天大的笑話,那是她十一歲生辰那年,沈令與她一起燒製的玉罐,裡麵裝的是他親釀的果酒。
他說等兩人大婚時,這壇酒便作為洞房花月夜的合巹酒。
結果十一歲那年她就死了!
顧清寒收回目光,心底薄涼,無悲無喜。
沈令與她大哥年歲相同,那一年皆是二十九,她也不知道怎麼地就喜歡上比她大十八歲的沈令,而他也曾那麼的寵溺她,說為了她什麼都能做。
結果呢?
她哭著跪在他麵前求他救護國公府的時候,他卻遲疑了,為了保全自己而置身事外。
死了十五年,她早已經放下了,若說剩什麼,就僅剩恨。
另一邊,沈暮塵收在袖子裡麵的手早已攥緊,盯著那一罈酒。
他還真的不知道,她與兄長之間還有這麼一個秘密,沈暮塵嘴角微勾,泛出滿嘴苦澀的味道。
多少……也是她親手置放過的東西。
此時劉媽媽早已衝了上去,眼看就要碰到那一罈酒,就見寒光一閃!
沈暮塵不知從哪裡拔出了一柄軟劍,削掉了劉媽媽兩隻手掌!
劉媽媽頓時慘叫一聲,滾在地上哭天搶地。
這一刻的沈暮塵渾身戾氣和陰鷙,周圍的家丁都被嚇軟了腿,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待回神時,沈暮塵已經抱著酒罈不見了。
“哎?主子!!”又被丟下的北竹一臉茫然,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迅速將一枚禦令放入顧清寒手裡,立即追了出去,然而栓在顧府側門外的一匹黑馬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