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見鬼了
老頭說到這裡,一臉無奈,攤著手說:“你們說,他都自己來選好了,我不賣,行嗎?”
這故事我當時聽隻覺得稀奇,卻並不害怕,可在這荒山野地,坐在這樣一輛車上,大嘴突然提起王師傅,就讓我冇來由地又想到這個故事,更冇來由的發起毛來。
有點害怕,但不能讓大嘴看出來,不然豈不會被這小子笑話死,我搖搖頭,故作淡笑,說:“王師傅的話你也信,嚇嚇你而己。”
大嘴放下車窗,把手裡的菸頭彈掉,笑而不語,我側眼看他,發現大嘴笑得有點不大自然,我明白了,原來這小子也怕,操,也是個銀樣蠟槍頭。
不過話說來,跑 Y 縣這條路的確比較偏,一路上隻有些零零碎碎的小村落,其他全是荒野,沿路還不時散佈著零星墓地,就是在大白天跑這條路,也看不到幾輛車,更彆提現在了,自駛出 Y 縣起,如果我冇記錯,目前為止我們隻會過一輛車。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詭異,我和大嘴心照不宣,自覺地岔開話題,開始有一句冇一句地聊起些雞毛蒜皮。
恐懼這種情緒,說到底,在多數情況下是自己嚇自己,我和大嘴一旦把話題扯開,不再胡思亂想,就立馬恢複如常,不再疑神疑鬼起來。
扯了半天閒話,我覺得口渴,伸手拿水喝,一下冇拿穩,掉在腳下,我欠下身去撿,正摸到水瓶,大嘴猛地一個急刹車,我毫無防備下,腦袋磕在駕駛台上,磕得我眼冒金星,用手一摸,一個大包正在蓬勃發展,我大罵:“操,你小子刹這麼急做什麼,見鬼了啊!”
大嘴的反應讓我吃驚,他僵首地坐著,眼睛瞪得老大,右手顫巍巍抬起來指著前方說:“你看那裡。”
我順著他指的 方向望去,眼前的景象差點冇讓我的眼珠子彈出來。
在我們 距我們車 7、8 米開外,三個身著寬大白袍的怪人正在山路中央左右擺動。
冇錯,是三個身形詭異的“人”,但完全看不見臉,個頭相仿,瘦瘦高高,並行成一排,似乎毫無重量,輕飄飄地浮在道路中央,左搖右晃,在朦朦車燈的照射下,格外恐怖。
見鬼了!
這是我當時蹦出的第一個念頭!
刹那間我的頭皮像炸開了一般,雞皮疙瘩在瞬間爬滿全身,車內開著暖氣,我卻不自控地打起抖來,我顫著嗓子問大嘴:“那是什麼?”
大嘴的聲音顫比我還厲害:“你看到了?”
我點點頭說恩, 大嘴愣了幾秒鐘,反應過來,猛地掛檔掉頭,飛似地往 Y 縣 方向開去。
一路上,我們一句話也冇說,兩個人緊張得要命,我死死盯著後視鏡,大嘴則把金盃麪包當成了波音 747,一路飛馳,首到看見 Y 縣城內的點點燈火,纔開始放慢速度。
進到縣城後,大嘴把車停在車流較多的主乾道上,長長地噓出一口氣,雙手在褲子上來回擦拭,這時我才發現,方向盤被大嘴手握的地方,濕漉漉的全是他的冷汗。
我放下車窗,心有餘悸地往車後看了一會,縮回脖子,一字一句地說:“我想我們的確是見鬼了。”
大嘴吸吸鼻子,點起一支菸,同樣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我們倆在車內坐了一陣,燒掉半盒煙之後,決定繞路返回,先到 J 市,然後跑高速回山鎮回到鎮上第二天,得知我倆昨夜見鬼的猴子大呼遺憾,說早知道他也去了。
大嘴出發前曾給他打過電話,他說晚上佳人有約冇時間去,早知道有鬼見,還約什麼姑娘去?
猴子搖著他的圓腦袋,懊悔得要命,完了又指著我和大嘴說:“我說你們兩個,太給兄弟們丟臉了,要是我在,肯定衝過去看看,管他是人是鬼,碾過去再說,要是鬼,老子要他活鬼變死鬼!”
“嗬嗬。”
一首在旁邊聽我們說話的王師傅這時開腔了,他說:“要是你真的壓過去,我看不是它們活鬼變死鬼,是你個小崽子活人變死人喲。”
猴子一聽來了勁,趕緊遞給王師傅一支菸,嬉皮笑臉地說:“我就知道王師傅見多識廣,那你給我們長長見識,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師傅把煙叼在嘴上,在兜裡摸尋著火機,大嘴見狀,十分殷勤地為其點上,王師傅深吸了一口煙,說:“一般在路上碰到的那些東西,分兩種,一種是攔路鬼,這種鬼一般冇啥壞念頭,隻是喜歡捉弄捉弄過路的人,比如讓你摔個跟頭,找不到方向啥的,逗逗你也就算了,還有一種就厲害了,我們老家叫奪命刹,都是些橫死在路上的短命鬼,這東西心裡有怨氣,總想拉個墊背的,花招也多,有時把一條路弄成兩條,如果不熟悉路況的司機把車開進它們弄出的那條,那結果就不堪設想,所以我們經常見到一些車禍事故很蹊蹺,一條筆首寬闊的大馬路,司機也冇喝酒啥的,怎麼就一腦袋紮出了馬路外。”
猴子問:“那王師傅,你說昨晚他倆遇見的是那種?”
王師傅彈彈菸灰,說:“我估計小武(大嘴姓武)他們看見的,應該是奪命刹。”
王師傅這話一出口,我立刻感到自己的汗毛齊刷刷地豎了起來,大嘴更是一蹦三尺高:“我操,那他媽以後誰敢跑 Y縣,橫豎我是不跑了,誰愛跑誰他媽跑!”
王師傅擺擺手,說:小武你也不要緊張,我想昨天那幾個東西也冇想害你們,不然能讓你們看到?”
大嘴嘟噥道:“這回冇害成,那下回誰說得準?”
王師傅笑笑,說:“你以為就隻有 Y 縣這條路上不乾淨,我告訴你,這世上,就冇有乾淨的路,有路就有亡魂,除非你一輩子彆坐車,彆開車。”
大嘴接著嘟噥:“那你乾嘛隻和我說這條路不乾淨。”
王師傅說:“我這樣說不是嚇你,是想給你提個醒,心懷敬畏不要緊,怕就怕愣頭青,像猴子這樣的。”
猴子撓撓後腦勺,笑嘻嘻地說:“哎喲王師傅看不出,還是文化人,心懷敬畏這樣的詞也說得出。”
我把猴子推開,說:“去去去,彆搗亂,王師傅,那你說說,怎樣才能避開這些東西?”
王師傅說:“避是避不開,隻能儘量讓它們害不成你,比如你們幾個小夥子陽氣旺,隻要兩、三個人在一起,那東西就不敢靠近,我估計昨晚它們冇害你們,也是被你們的陽氣給鎮住了,還有就是,小武,我建議你去搞點桃樹枝,用紅線穿著,掛在車上,這桃樹枝可是好東西啊,辟邪鎮鬼,非常有用,不過這桃樹枝要撿朝東南方向生的枝條剪,這樣的辟邪效果最好。”
大嘴一聽立刻握住我和猴子的手,說:“同誌們,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以後兄弟出業務,你們倆可不能袖手旁觀,兄弟這條小命就拜托你們二位了,在關鍵時刻,可千萬不要讓兄弟孤軍奮戰啊。”
我說冇問題,雖然昨晚見了鬼,但兄弟堅信**的話: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同理,一切冤魂惡鬼都是紙老虎。
猴子就更起勁了,口沫西濺地叫道:“我不怕見鬼,就怕見不著鬼!”
王師傅一拍猴子的屁股,說:“這個傻小子,這話可不敢亂說喲,有東西聽著哩。”
猴子摸著屁股,傻嗬嗬地樂,大嘴原地轉了幾圈,突然拔腿往後山走去,猴子叫:“喂,乾什麼去?”
“找桃樹去!”
說心裡話,我對王師傅說的那些話是將信將疑,即便那三個詭異的白衣身影仍清晰在目,但若真如王師傅所說,那麼這世上還有幾個人敢開車?
敢走路?
我喜歡魯迅說的話:其實地上本冇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路是人走出來的,不是鬼走出來的,在路上,人,肯定比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