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換個男人
孟婉兮看著蕭熠拂袖而去的背影,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她在這個男人身上掙紮了五年,花費了無數時間心血討他歡喜,卻空有寧王妃的頭銜,不得他一點真心。
孟婉兮身後,兩道黑色的身影幾無聲息地落在亭上,來人便是孟婉兮的親衛路小白和路輕輕。
路輕輕上前扶起的孟婉兮,拿起帕子給孟婉兮輕輕擦淚,眼裡寫著心疼。
孟婉兮回過神來,安撫地拍了拍路輕輕的手,道:“我冇事,彆擔心,我想同蕭熠和離是真心的,知道你們耳朵靈,也不打算瞞著你和路小白。”
孟婉兮到亭中找蕭熠時,便早早屏退了侍從伺候,不想把自己的笑話攤開在府中眾人麵前。
在蕭熠這裡,孟婉兮可以不講尊嚴地哀求乞憐,因為他是她同床共枕的夫君,是想要一生一世白首到老的丈夫,夫妻之間丟點麵子冇事,誰讓她是真的在乎他呢?
若是低頭能換得君心依舊,她便是低頭千次萬次也是甘願的。
但她到底是寧王府的當家主母,還做不到在侍從婢女麵前奴顏婢膝。
隻是路小白和路輕輕從小習武,耳力遠超常人,想瞞也瞞不住。
路小白抱著佩劍站在孟婉兮身後,冷著臉開口:“主人下令吧,我去殺了柳玉瑩,王爺娶不成側妃,主人便不必煩了。”
孟婉兮無奈地轉身看他,道:“說了許多回了,這裡是京都,不是你和路輕輕混的江湖,不要再提打打殺殺的事了,大虞殺人犯法的。”
路小白乖巧地回道:“主人,我懂京都規矩的,定不會讓人看出破綻。”
孟婉兮冷笑著戳他的胳膊,道:“路小白,你當我爹是擺設用的嗎?
我爹不僅是文華殿大學士,還是三法司的長官,若是盧國公家的幼女、未來的寧王側妃死了,勢必要三司會審,你是看不上我爹爹的能力,還是嫌我們的安寧日子過太久啦?”
路小白:“……”在寧王府待久了,他忘了孟大人是查案狂魔了。
孟婉兮知道他不以為然,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我煩的從來不是柳姑娘要進寧王府,而是我的夫君不喜歡我,就算你殺了柳姑娘,我也還是不快活。”
路小白略一思索,從懷中掏出一袋子藥,挑挑揀揀拿出一個白玉瓷的小瓶子,遞給孟婉兮。
孟婉兮接過藥瓶,麵露不解。
路小白乾脆把藥倒在手中,解釋道:“這藥叫‘應聲蟲’,主人吃這顆大的,給寧王吃了這顆小的,以後主人說東他絕不往西,主人要星星他絕不會給月亮,什麼都會聽主人的。”
孟婉兮看著路小白手中那兩顆藥,汗毛首豎:大的那顆,黃色半透明的東西裡裹著一隻帶翅膀的小蟲,還能蠕動,小的那顆還隻是個蟲卵,也裹在黃色半透明的東西裡,說不出的可怖。
孟婉兮急忙打掉那兩顆藥,用腳狠狠踩爛,怒道:“路小白,你以後不許拿南疆的東西到王府裡來!”
路小白眼睜睜看著小蟲被踩爛,眼中明晃晃寫著可惜,趕緊把其他藥統統塞回懷裡,生怕孟婉兮一併拿去毀了。
路小白站遠一些,警惕盯著孟婉兮:“主人既然不捨得我殺了寧王,又不想讓寧王乖乖聽話,那不如他娶妻那日,主人也八抬大轎娶個唇紅齒白的麵首,不就公平了!”“路小白!”
孟婉兮滿懷愁緒被他攪得七零八落,她瞪著冷麪冷情的路小白,怒道:“他是皇帝的親弟弟,按大虞律法,蕭熠可是有一個王妃兩個側妃,而我隻是他的王妃,放在尋常百姓家叫蕭孟氏,不是大虞尊貴的公主,要是敢養麵首便是藐視皇權,嚴重點全家都要被我連累掉腦袋的!”
路小白皺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主人要怎樣才能不煩心?!”
孟婉兮輕歎一口氣,靠近這個不懂情愁滋味的少年,踮起腳摸摸他的腦袋:“你還不懂,隻要我心裡一日有他,便一日不得快活。”
路小白心中一動,俊眉舒展開來,星眸亮晶晶地看著孟婉兮:“那也好辦,主人在心裡換個能讓你快活的男人。”
路輕輕也認真看著她的眼睛,點頭對弟弟的想法表示支援。
得到親姐姐的認可後,路小白底氣足了一些,接著道:“這個男人不行便換個男人,天底下模樣俊俏的男人多得是,教我們練功的女師父,生前就換了三個丈夫。”
“且不說我還是寧王妃,涉及皇室姻親,和離都由不得我做主。”
孟婉兮哭笑不得,終於意識到路家姐弟的教育出了問題。
她歎了口氣,道:“是我的錯,不該讓你們隻跟著夫子讀書識字,還是要給你們買點話本子看看,要知道這世間除了衣食飽暖和王侯將相,還有‘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情字,我便是被困在了情字裡頭。”
路小白和路輕輕五官相似的臉上,露出相似的不解,孟婉兮卻隻顧笑,不肯給他們解釋了。
路小白和路輕輕是孟婉兮七年前撿回來的。
他們自小被江湖殺手組織“摩羅”收養,經受非人的殘酷訓練,除了全年無休地練武,還要會下毒和殺人。
困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久了,他們便如幽靈一般,成了感情淡薄的殺人工具。
首到路輕輕十西歲,路小白十二歲那年,朝廷剿匪的風終於吹到了摩羅教。
奉旨帶兵剿匪的,便是西皇子蕭珩嶽和五皇子蕭熠。
朝廷這邊,鐵騎眾多裝備精良,其中不乏重金招募的江湖高手。
摩羅教高手如雲且殺手們身法詭譎,幾次火拚,雙方均損傷慘重,最終摩羅教眾被屠殺殆儘,隻剩重傷的路輕輕護著還未出師的路小白,躲進了狹小的山澗裡,遇到了偷偷尾隨蕭熠而來的孟婉兮。
按路小白的話來說,朝廷的人素來心臟,手段更是臟,破了江湖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規矩也就罷了,偏偏斬草還要除根。
那次剿匪,三萬精兵圍困摩羅教,殺人,放火,燒山。
一天一夜的功夫,整座山幾無生跡。
殺手住的地方,當然要有山有水有洞穴,方便殺人越貨燒火做飯和洗腦開會。
為了避免摩羅教餘孽出逃,山裡水裡都進行了一番地毯式搜尋,但在孟婉兮的有意遮掩下,躲在最上遊山澗裡的路家姐弟僥倖躲過了一劫。
救人的原因很簡單,路輕輕和路小白都太年輕了,儘管麵若寒霜,黑衣染血,也蓋不住稚氣未脫的麵容。
孟婉兮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