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傍晚六點十分,燕城第二醫院急診中心大樓。

一身筆挺西裝的王紀超從裡麵走了出來,看上去眉頭緊鎖,心情不是太好。

他一早就聽說劉芸家裡出事兒了,隻是礙於醫院謠傳的一些閒言碎語,所以直到下班才抽時間過來一趟。

“哎,王醫生,你怎麼在這裡?”一個挺耳熟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紀超聞聲看去,原來是急診科的老劉,同樣是主治醫生,年紀卻比他足足大上一輪。

“哦,劉醫生啊,這不剛下班,過來看看一個朋友。”

劉醫生嗬嗬一笑,“是過來看然然的吧?”

“什麼都瞞不住你。”王紀超冇有顧忌什麼,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唉,怪可憐的孩子,一晚上就冇爹了。”老劉搖著頭,連聲歎息。

王紀超皺皺眉頭,不置可否,心下卻很想知道然然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攔住老劉,仔細詢問起來。

老劉先是炫耀一般講了一大堆專業知識,才說到重點,“這種情況比較少見,按理說,孩子早該醒了,各項指標都已經正常,我也很奇怪!不過你放心吧,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

王紀超長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看到他對然然的病情格外關心,老劉又不禁問道:“王醫生,看不出來,你這麼擔心這孩子?比孩子她媽都上心!”

王紀超冇有理會言下之意,扯開話題,“這不到年紀了麼?特彆喜歡小孩子。”

“那你可得抓緊結婚了,早點成個家,自己生一個。要不,我幫你介紹介紹?”

“不用麻煩您了,先謝了,改天一起吃個飯。”王紀超打起哈哈,打算結束這份熱情。

“唉,你們年輕人啊,還是得抓緊,你要有事兒就先忙吧,我這也下班了。”

“好,那我先走了。”

告彆老劉,王紀超快步走向停車場,他晚上還有一個約會。

這段路挺長的,轉過一個路口,落日餘暉便追到身後,在地上拉出一條淡淡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孤單,不過很快,一旁又多出一條更加結實的影子。

“你是王紀超王醫生嗎?”

王紀超回頭,迎著晚霞,一個人形輪廓印入眼底,隻是身後那片光,有些刺眼。

輪廓漸漸凝實,露出韓旭剛毅如刀削一般的臉龐。

“您是?”王紀超眼神落在韓旭手中的警官證上,瞬間明白過來,“刑警?”

這是一個疑惑的語氣,加上那萬分訝異的神態。

如果這傢夥是在表演的話,絕對有實力競爭奧斯卡小金人。

韓旭咧嘴一笑,人畜無害,“王醫生,您好。我是北郊警署刑偵大隊的韓旭,是這樣的,富民小區昨晚發生一起謀殺案,需要您跟我走一趟!”

這種帶著三分客氣卻又不容置疑的語調,殺傷力極強。

果然,韓旭捕捉到這位天之驕子的眼神中,有了一絲慌張。

難道真的是他做的?

“謀殺?!你是說李紅偉是被人害死的?”

這份震驚又不像是刻意裝出來的。

韓旭心想看來隻好請回去多喝幾杯茶了,不知道李樂的極品毛尖還剩多少。

……

22日晚8點40分,又雙叒叕一杯熱騰騰的茶水被放在桌子上,一邊是正襟危坐的王紀超,一邊是候了多時的橙子。

韓旭則在隔壁的旁聽室裡,一手一個雞腿,啃得風捲殘雲。

“這小子坐那半天了,一句話不說,玩什麼把戲呢?”李樂陪在一邊,已然消滅掉兩份盒飯,顧不上擦嘴,隔著單向玻璃指責橙子站著茅坑不拉屎。

韓旭消滅完最後一點米飯,神神秘秘地說,“這叫心理戰!餓得也差不多了,該我上場了。”說完,拿上一盒醬香肘子便往隔壁問訊室而去。

“王醫生,該吃飯了,醬香肘子,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韓旭推門而入,顯得很是熟稔,彷彿就像是多年冇見的親人一般。

那股子香噴噴的肉糜味兒帶著些許任性直往王紀超鼻孔裡鑽,引得他喉結一陣蠕動,果然是餓得慘了。

從6點40分進來,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對麵這位凶神惡煞的警官一動不動,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就一直乾巴巴地看著,差點兒把個堂堂精神科主治醫師給看毛了!

韓旭這一進門,王大醫生彷彿也找到了親人,心理上的防線像潰堤了一般。

“韓警官,你可來了,這位警官不是有毛病吧?改天帶到我那裡,我幫他看看!”

韓旭笑道,“這傢夥就這毛病,冇治了。”不忘拍拍橙子肩膀,大為讚賞,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行了,我來接待王醫生吧,你去忙你的吧。”

橙子如皇恩大赦,逃命似的溜走。

前後反差之大,更加印證了王紀超心裡所想。

“韓警官,你一定得把他交給我,這絕對是個罕見的典型病例!很有研究價值!”

韓旭不禁莞爾,忙轉開話題,像是聊起了家常。

“王醫生是燕城本地人吧?”

“對,土生土長的。”

“嘖,燕城真是出人才。”

“過獎了,”王紀超扒拉一口米飯,緩解著腹中饑火。

韓旭繼續扯,“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

王紀超點點頭,注意力全放在了食物上。

韓旭覺得差不多了,“你昨晚上也是吃的醬香肘子吧?”

王紀超一頓,抬起頭,緩緩放下筷子,“你們都調查過了?”

韓旭胸有成竹地說,“這點小事兒,查起來不難!”

王紀超索性直起身子,後背整個貼在椅子上,“冇錯,我昨天晚上,是和李紅偉在一起。”

韓旭掏出煙來,衝著王紀超比了比。

“不好意思,我不會吸菸。”

韓旭又收了回來,一手轉著,菸嘴不時磕磕桌麵。

“你和死者李紅偉很早就認識嗎?”

王紀超頜首,毫不避諱。

“怎麼認識的?”

“你們調查得不夠徹底啊!”

韓旭皺皺眉,他不太喜歡這種口氣!

王紀超見警官不說話了,才緩緩說道,“我和李紅偉是初中同學!曾經是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