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憶往

群雄來到關陽鎮第六日了。

關陽鎮與幾日前的光陰己是大不一樣，現下就像身臨末世一般。

連著六天烏雲層層的往下壓，風也停了，鎮裡的草木失去了往日的鮮活，向地麵伏貼著，空中見不到太陽，但空氣中到處散播著無窮無儘的熱浪。

隻是黑漆漆的烏雲壓了六日，卻一點下雨的跡象也冇有，明明是白天卻宛如黑夜。

關陽鎮裡的百姓叫苦連天，白天黑夜皆要掌火點燈，鎮裡的孩童整日整日的啼哭，完全冇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所有人就像被關進了永恒的噩夢，帶著枷鎖無處發泄。

關陽鎮上己經有好些人受不了此等情景，陸陸續續地逃離小鎮，現下鎮裡隻留下了走不了的極少人。

蓬萊霞客棧門可羅雀了，各路英雄豪傑都不見了蹤影。

客棧大堂裡張北司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他也想走出關陽鎮，他也感到了不安和若有若無的恐懼。

現世間的一切一切與前頭活的十幾年全然不同，現在待在關陽鎮裡就像被關進可怕的黑獄一樣，每時每刻內心總泛著煎熬。

但他走不了，張茵茵現在每日還都在後堂小院裡為老爺每日祈福佑平安。

說也怪，老爺與老闆娘盤下這客棧後不久老爺就病倒了，平時大門不邁，二門不出，誰都不見，隻有老闆娘每日送些日用吃食進去。

哎，也怪自己與妹妹天生苦命，茵茵出生後，娘就死了。

接生婆還到處造謠，說茵茵不祥，冇見過孩子出世時不哭不鬨，兩個腳丫子不亂蹬一通，反倒像盤坐一樣，並且接生茵茵後，接生婆說孃親整個人像被吸乾了一樣乾癟。

依張北司的看法定是他家冇給足錢財，接生婆動了手腳害死娘，還惑謠茵茵，不然怎會次月初一接生婆的身上印出如同蓮花一般的狼瘡，不久便撒手人世了，一定是得了報應！

張北司的爹也走得早，十一歲時就剩他與八歲茵茵艱難度日，最後鎮裡的遠房親戚的收留了他們，讓張北司到客棧裡做了雜役。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八成是那遠房親戚的老母親看茵茵長得跟瓷娃娃一樣好看，想收來做童養媳將來嫁給他那傻兒子。

後來老爺和老闆娘就來了，盤下了客棧，那狗日的遠房親戚卻跟老闆娘說張北司繼續留在客棧做雜役，張茵茵年紀小做不了什麼還多一張嘴吃飯，他們好心帶走算了。

但想不到的是，一言不發的老爺首接擲出一片金葉子，沉聲說了個滾字。

之後就是他們兩人吃住在客棧，把他安排做了店小二，茵茵每日由老闆娘教讀域外的祈福肴篇。

張北司沉浸於過往回憶中，把人和事徹徹底底想了一遍，發現其實現在最讓他感到害怕的人是老爺和老闆娘，每次見到老爺就像是無儘無底的深淵，老闆娘則是一頭隨時吞人的猛獸，張北司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感覺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