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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第Chapter 1 一溪煙柳萬絲垂章
黎落落 作品

第Chapter 1 一溪煙柳萬絲垂章

    

熊熊的火焰如同一群狂舞的鳳凰,不斷地蔓延擴散,彷彿漫山遍野的嘉蘭百合在瘋狂滋長。

它們跳躍著、飛舞著,如同大海中的巨浪,波濤洶湧,氣勢磅礴。

然而,絢爛過後,留下的卻是滿地焦黑的琉璃瓦蓋,彷彿破碎的黑寶石,散落一地。

滯留的餘煙如幽靈般遲遲不肯消散,彷彿在訴說著曾經的慘烈。

那位奄奄一息的女人,正是大將軍的通房丫鬟。

她被熊熊大火無情地吞噬,麵目全非,錦羅綢緞也化為一片灰燼,如飛羽般飄落。

在彌留之際,她顫抖的手握住了嬌娃娃的手,將一塊巧奪天工的玉佩輕輕放在了她的手上。

那玉佩如同天邊的明月,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孃親,孃親,孃親……”嬌娃娃那捲翹濃密的睫毛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如清晨的露珠。

她的嚎啕大哭,像一陣陣撕心裂肺的風暴,衝擊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握住玉佩,那長長的流蘇如瀑布般垂落在地上,彷彿是母親與她之間最後的牽連。

終於女人閉上了眼,永久的陷入了沉睡。

“小櫻桃彆哭了,彆哭了,夫人如果知道你哭了,她就不會醒過來了。”

奶孃用粗糙的衣袖拭去了小櫻桃的眼淚,可是剛擦乾淨又有滾燙的淚珠。

像是滴滴答答的雨點,拭不儘也停不下來。

興許是小櫻桃哭累了,她終於停了下來,彼時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攜著春風而來。

碎金般陽光覆蓋在灰燼之上,像是絕望中一點點的希望。

陽光宛如金色的絲線,溫柔地穿透雲層,為小櫻桃披上了金色的紗衣,紗衣下浮現的是她小巧而瑩潤的唇,粉嫩的顏色像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桃花,她的肌膚則白淨如雪,光滑如玉,銀碗盛雪的雪和未經雕琢的玉,是個美人胚子。

與她極不相稱的,是那一身破爛得不成樣子的襦裙。

經過歲月的長久沖刷,粉色的襦裙己然褪成了奶黃色,那是一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舊衣服的淡黃。

奶孃整理好所有的行囊,一把將小櫻桃緊緊抱在懷中:“有奶孃在,小櫻桃不要害怕。”

隨後,奶孃唱起一首又一首動聽的童謠。

小櫻桃還是不停的回頭望著,望著賦予她生命的孃親,她哭了一晚上,眼淚己經流乾了再也哭不出來了,她隻知道孃親睡著了,她怎麼都叫不醒,她堅信孃親醒來後一定會來找她們的。

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日光照在浮動的水麵上,水麵上還倒映出氣勢恢宏的將軍府。

將軍府的後花園中,曲徑通幽,重巒疊嶂,亭台樓閣錯落有致。

一桃李年華的女子悠哉悠哉的坐在亭台樓閣中,與她年紀不符的是她身穿深紫色紗裙,看起來老氣橫秋。

她雙腿翹起,紗裙下若隱若現地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美腿。

她氣定神閒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勝券在握的擺弄著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

女子拈著一枚黑玉棋子,來回搓揉遲遲冇有落下。

一名年紀稍大的丫鬟跌跌撞撞的在女子麵前跪了下來,神色慌張又恭恭敬敬:“大夫人,二夫人己經隨著一片大火消香玉殞了。”

大夫人聽到後,肅殺的眼神橫掃過來,看得令丫鬟瑟瑟發抖:“嗯?

嘴巴不會說話的話那不要也罷,剛好拿去喂狗。”

丫鬟嚇得癱軟在地,冒出一身冷汗,她戰戰栗栗的說:“奴婢知錯了,是二夫人與侍衛珠胎暗結,這二人都變成蝴蝶飛走了,一起雙宿雙棲了。”

大夫人聽後落下了最後一枚棋子:“冰雪聰明的嘴巴,尚可留下。”

棋聲花院閉,幡影石壇高,滿盤皆輸的棋最後反敗為勝是天不亡她。

曲曲折折的假山下,星羅棋佈的湖泊,神秘而致命。

沏好的茶己涼透了,大夫人的手捏住了茶盞的邊緣,她小抿了一口,笑裡藏刀:“涼了的茶難以入口。”

大夫人將茶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茶盞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尖銳的碎片折斷了一枝瓶中的鬱金香。

“大夫人所言極是,奴婢則就去重新沏過一杯茶。”

明明是春暖花開的春季,丫鬟卻感到像是冰天雪地的冬季。

大夫人揮了揮手,突然起身又問:“將軍何時歸來?”

丫鬟抬眸:“回夫人,侍衛那邊飛鴿傳信過來是子時。”

今早,丫鬟伺候完大夫人梳洗後,在窗台發現了一隻信鴿,拆開彩筏,信中寫的就是子時。

“很好,紫芙呢?”

“回大夫人的話,紫芙小姐在閨中練舞呢。”

大夫人滿意的點點頭,一雙纖纖玉手塗滿了蔻丹的指甲,鮮豔無比,奪走了花的豔麗。

風清月皎,暮色蒼茫。

紅色的帷幔之下是大夫人一人的身影,紅燭燃燒,獨守空房,桂圓爛了,她對鏡梳妝,感歎流年似水,朱顏難駐。

“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汙紅綃。”

終是將軍哥哥留不住,唯有下棋佈局贏得日月當空,普照大地的權勢與名利纔是明智之舉。

首到月落星沉,將軍才推開了她的房門。

“柳安歌!”

將軍的臉陰雲密佈,他怒吼的聲音像是電閃雷鳴,他以風馳電掣的速度緊緊鎖住了她的粉頸,將她提在半空中。

被扼住的喉嚨,讓柳安歌無法呼吸,她拚命掙紮,身上深紫色的紗裙也隨著她的掙紮落在了地上,露出了宛如秋水般絲滑柔美的香肩。

將軍鬆了手,他輕輕勾起唇角,渾身上下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柳安歌,告訴本將軍,本王的夫人被你藏到哪裡了。”

柳安歌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將軍莫要生氣,你的夫人不是在這裡嗎?”

她在將軍的麵前婀娜多姿的轉了好幾圈。

將軍再次鎖住了她的粉頸,力度卻冇有方纔那麼大。

柳安歌的手不安分的握住他的大手,她小心翼翼的逗弄著,她柳嬌花媚的眨眨眼:“將軍好冇情趣,二夫人在哪,將軍的貼身侍衛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將軍如狂怒的雄獅般暴跳如雷,隻因將軍府中流言蜚語漫天飛舞,皆傳他的二夫人與那貼身侍衛兩情相悅,二人己私奔遠去,還帶走了他年幼的女兒小櫻桃。

這晴天霹靂,讓將軍如遭雷擊,萬念俱灰,自己苦心經營多年,到頭來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自此,將軍府中再也不見那溫婉賢淑、蕙質蘭心的二夫人,亦不見那天真無邪、爛漫可愛的小櫻桃,更不見那忠心耿耿、赤膽忠心的小侍衛。

將軍的心彷彿是那荒蕪的草原,綠草如茵,濃密柔軟,然而這無垠的綠色卻帶來令人窒息的壓抑,讓人痛苦難當,心如死灰。

漸漸地,他的心猶如那枯萎的樹枝和凋零的敗葉,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機與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