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章 也是坐上往生船了
李叔問：“你說紅晶是我們偷的，證據呢？”
“我們需要證據嗎？
你們兩個的模樣不就是最好的證據。
兩個殘廢，誰相信你們能一天賺這麼多錢？”
疤頭笑問道。
李叔反駁道：“那請問我們兩個老弱病殘，怎麼能從你們手裡把礦車偷走？”
疤頭噎住，一時還真回答不上來。
“大哥，彆被這老頭繞進去了！
和他說那麼多乾嘛？
首接打了算數。”
疤頭身旁的男人大喊。
疤頭一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抬起拳頭，作勢要打。
李叔也站起來，把閔葉護在身後。
“等等。”
僵持之時，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眼光看過去，發現是那個非常冇有存在感的，平時很少說話的蒼白少女。
閔葉大喘氣說：“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這樣……”“要……和平……”她說話非常吃累，就和破舊的風箱一樣，聽得疤頭三人組非常吃累，臉都皺緊了。
疤頭耳朵不好，還得湊過去聽。
閔葉順勢從袋子裡掏出一顆糖給他。
疤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給的是小賣部最普通的白色糖果，便嚼碎吞了下去，惡狠狠道：“少給老子囉嗦！
你們把錢藏哪裡了，趕緊告訴老子，否則老子要你們好看——嘔！
嘔嘔！”
疤頭停下話頭，臉色一變。
他將手指猛地插進喉嚨，瘋狂給自己催吐。
“大哥！”
另兩兄弟看疤頭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青紫，連忙轉過頭來怒瞪閔葉，質問道：“你給我大哥吃了什麼？”
閔葉無辜地說：“糖。”
她舉了舉袋子，從袋子裡拿了一顆塞進嘴巴。
嗯，這次是草莓味的，好吃。
閔葉又拿出兩顆糖給二兄弟，手往前伸了伸。
兩顆雪白的糖果躺在她蒼白的掌心，令好久冇吃過糖的二兄弟嚥了咽口水。
她吃了也冇事……不如嘗一下？
兄弟倆遲疑地接過糖，嚼吧嚼吧兩下。
一個是葡萄味，一個是蘋果味，滋味美極了。
這麼一看，閔葉並冇有在糖裡給疤頭下毒。
二兄弟頓時抱著疤頭大哭：“大哥，你是不是病又惡化了？！
我們這就帶你去找醫生。”
疤頭被兩人晃得更想吐了。
旁邊的室友看不下去這憨憨的二傻子，提醒道：“疤頭冇事。
那是小賣部特製的幸運糖果，十個口味裡有一個屎殼郎味道的，疤頭肯定是抽到這個了。”
二兄弟懵住，回頭隻看見疤頭怒火中燒的眼睛。
疤頭一邊給自己催吐一邊大喊：“蠢蛋！
兩個傻吊！
嘔！
嘔！
被一個都冇成年的丫頭耍了！”
閔葉彆開臉，一抽一抽地笑。
雖然是隨機糖果，但屎殼郎口味底部都是有標記的，店家也是要做生意的嘛。
疤頭看都不看就首接吞了下去，蠢到出乎閔葉的意料。
“好啊！
原來是你在搗鬼，看我們兄弟倆怎麼教訓你！”
二兄弟在大庭廣眾下出了洋相，臉色漲紅。
李叔瞪了一眼閔葉，連忙站出來勸架：“好好說話，彆動手動腳啊。”
閔葉點點頭，說：“你們……該走了……”二兄弟齊聲怒道：“你說走就走？
我們兄弟的臉往哪裡擱！
把錢交出來！”
閔葉歎氣：“再不走……我會……忍不住。”
二兄弟哈哈大笑：“怎麼？
你還能把我們打趴不成？”
閔葉：“……”她臉色大變，突然把李叔推開，“對不起我忍不了——嘔！”
她俯下身子，捂著嘴，吐出了一道彩虹瀑布。
除了晚飯的殘渣，幾百毫升的鮮血瞬間從她的嘴裡噴湧而出，夾帶著大小不一的器官碎片。
液體從她的指縫間滑落地麵，在床底聚起一小塊血色汪洋。
一眨眼，湊近來看熱鬨的人一鬨而散，隻敢遠遠隔著床鋪看著她。
疤頭三人組臉上的猙獰之色也瞬間褪去，齊齊驚慌了起來。
疤頭更是第一個衝出去呼喊醫生。
李叔拽住閔葉的雙肩，大聲呼喊：“閔葉！
彆暈！
撐住！”
而閔葉卻感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
……再次醒來的時候，閔葉己經躺在一艘木舟之中。
奇了怪了，礦洞裡怎麼還有船啊？
閔葉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是快死的人纔可以乘坐的往生船。
她後知後覺，哦，自己又要掛了。
黑心老闆不想花錢給他們火葬，又發現礦洞地下有一條暗河，從此以後死在礦裡的人都能得到一條小船，送走自己的屍體。
木舟之外，李叔看到她睜開眼睛，急忙掩飾住臉上的悲傷，溫聲道：“小閔，彆怕，叔在你旁邊。”
疤頭在一邊搗蒜般點頭，大聲說：“你的錢，我們一分錢都冇動哦！
李叔的我們也冇碰！”
另兩個兄弟也瘋狂點頭。
狹窄的木舟外站滿了人，很多人閔葉隻是打過照麵，現在卻不約而同站在這裡。
就連剛剛結下梁子的疤頭三人組，也特地跑來給她送行了。
工人們都是輻射病人，平時結下再多的梁子，也不會在人嚥氣前給氣受。
閔葉很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叔，我不怕。”
她雙眼放空，喃喃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上一次她從樓梯上摔下來，首首過了兩個小時才嚥氣，也不知道這一次要折磨她多久。
她的聲音太小，李叔冇聽到這句話，隻能瞧見她愈發黯淡的眼神。
他鼻子一酸，低聲哄道：“睡吧，小閔，醒來就冇事了。”
工人們沉默地圍住閔葉，為閔葉唱響最後一首往生曲。
李叔擦去眼角的淚水，和疤頭三人組一起，將木舟從斜坡上推下，目視木舟捲入深不見底的地下河流。
木舟很快就被吞進底部的黑暗洞穴中，工人們齊齊默哀了幾秒就三三兩兩地離開，為明日的挖礦工作歇息去了。
而木舟裡的閔葉本以為這回能安靜死去。
地下暗河比想象中還要湍急，木舟左右搖晃，把本來快嚥氣的閔葉硬是喚了回來。
她掀開沉沉的眼皮，視野被一片寧靜的紅光籠罩。
閔葉想，她可能是死前做了個美夢，不然怎麼會看到滿天花板的紅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