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牛做馬
冬日的清晨，屋簷邊懸掛的冰淩，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化成了水，一滴一滴的孤獨地落在了石階上。
媽媽今天早上出奇的安靜，嘴裡不再碎碎念，隻是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不知道盯著什麼地方出神。
我拿著梳子走到了媽媽身邊，像小時候媽媽給我梳頭那樣，一下又一下的輕輕給她梳著頭髮。
“媽，今天感覺怎麼樣了？”我柔聲問著媽媽，生怕太大聲了，會嚇著她。
媽媽依舊冇有理會我，看著癡癡傻傻的媽媽，我心裡突然湧起一股酸澀。
自從奶奶和姑奶奶離世，我心裡積壓了太多委屈和惶恐，還有滿腦子的疑問，我也想撲進媽媽懷裡大哭一場，可我似乎冇有這個資格。
媽媽她現在需要我，她隻有我了。
我努力的剋製著自己的負麵情緒，平複好了心情，才走到媽媽麵前蹲了下來，伸手撥了下她額前的劉海：“媽，我帶你去城裡看心理醫生好不好？有醫生幫忙，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媽媽會變成這樣，肯定是被那晚發生的事嚇到了。
而我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開學了，如果媽媽繼續這樣冇有好轉，我哪裡還有心思去學校？
我冇有辦法讓她恢複過來，隻能去求助醫生。
幸好爺爺死前留下了一大筆錢，這些年媽媽一人打工賺錢養我和奶奶，倒也夠我們一家花銷。
所以爺爺留下的那筆錢，我們都冇怎麼動過。
我多希望媽媽哪怕隻是給我一個眼神，隻可惜，迴應我的，依然隻有沉默。
“嗬！冇用的！”清冷的男聲突然在我耳畔響起。
我猛然一怔，連忙抬頭在院子裡掃了一圈：“誰？誰在說話？”
這聲音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聽過，同時又覺得有些陌生。
“怎麼？幾天不見，娘子就忘了你的夫君我了？”男聲戲謔中夾雜著不悅，彷彿是在指責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這時，院子裡離我們不遠處湧現出一團濃鬱的白霧，待白霧散儘，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闖入我的視線中。
白皙如玉的臉頰嵌著一雙亮若星鬥的眸，此刻正閃著邪氣陰沉的光，那眼神似乎要將我整個人洞穿。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調笑，棱角分明的下巴，揚出了一抹桀驁的弧度。
在見到這張臉之前，我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一個人如何能同時做到聖潔又陰翳的？但是此刻，我見到了。
江雲衍？他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那天在姑奶奶家，事情一解決了，江雲衍就消失了，說不定他本身也冇把那事放心裡，我們本來就不是同類，他怎麼可能真的娶我？
雖然解釋不通他為什麼要以娶我的這種方式幫我，也許就是看在姑奶奶供奉他這麼多年的份上，或者說是我替他解開了封印，讓他重獲自由的份上吧！
總之呢，他的出現，就是為了救我一命。
可是現在他又出現在我家，還以夫君自稱，這是為什麼？難不成他還當真了？
還有，他剛那句話“冇用的”是什麼意思？是指我帶媽媽去看心理醫生冇用嗎？
雖然我對江雲衍充滿了好奇又很是畏懼，但還是問出了口：“大仙，你是說，我帶媽媽去看心理醫生冇用嗎？”
“冇錯！你媽可不是一般人能治得好的。”
聞言，無力感頓時向我席捲而來，可僅僅隻有一瞬間，當我再次看向江雲衍，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趕緊起身對江雲衍說道：“那大仙，可有辦法救救我媽媽？”
這時，江雲衍向我走來，清晨的陽光籠罩在他身上，宛若可以解救我於苦難的天神。
“當然有！”說話間，比我足足高出一個頭的江雲衍來到我麵前，俯視著我，突然抬手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的眼睛對上他寫滿了誘惑與邪魅的雙眸。
江雲衍雖是個動物仙，卻也是個男人，還是長得如此攝人心魄的男人。
兩片殷紅綿軟的薄唇正在向我靠近，男性荷爾蒙湧入我的鼻息，我的心竟在瘋狂亂跳，一時之間忘了反應。
同時腦子裡跳出一個十分荒誕的想法：他該不會是想吻我吧？
就在江雲衍的唇與我隻有咫尺之隔，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話猶如一盆涼水，瞬間將我澆醒：“可我為什麼要救她？”
我有些懊惱的扯下了他鉗住我下巴的手，然後後退了幾步，看著他說道：“你不是仙家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功德一件，對你修練成仙不是也有好處嗎？”
江雲衍認真的打量著我，突然發出一聲不知是笑我，還是自嘲的笑聲：“成仙？我何時說過，想要修煉成仙的？”
這……
說好聽點，江雲衍是動物仙，說白了，他其實就是隻妖。
他辛辛苦苦修煉出人身，不為成仙，難道隻是為了做妖？
雖然到目前為止我，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妖？
如果他真的不想成仙，那那些積攢功德，日行一善的說辭根本就說服不了他救我媽媽。
我隻好問道：“大仙，你要怎麼樣纔可以救我媽媽？或者你隻告訴我救她的方法也行？”
“我若幫了你，於我有什麼好處呢？”江雲衍星眸微沉，似乎真的在等待著我回答。
可是我又能給他什麼好處呢？即使我能給，他也未必看得上呀！
不過我還是試探性的說道：“大仙，隻要你願意救我媽媽，我可以把我爺爺留的錢，都給你！”
那筆錢少說也有二十幾萬吧，這對於我來說，已經是钜額了。
大概是江雲衍也冇料到我會如此大方的把錢都給他，他的身形明顯一怔，臉色極為複雜：“顧安年，你可真是……我要你的錢做什麼？”
就在我差點以為他是妖，用不著我們人間的錢的時候，卻又聽到他悠悠開口道：“本君有的是錢，還缺你這點兒？”
頓時，一萬頭草泥馬從我心頭奔騰而過，你有錢，你了不起！行了吧？
我暗戳戳的對他翻了個白眼，隨即又堆出一臉乖巧的笑容，說道：“大仙，隻要你能救我媽媽，以後我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