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讖語驚現
深秋。
北都，三門橋。
石橋斑駁，滄桑古韻！
不知經曆了五百年風吹雨打後，有冇有等到意中人從橋上路過！
是日，晨起大霧，石橋下，流水己冰，路過玩耍的稚童撿起石塊，扔在冰麵上，隻聽見“呲溜溜”一聲，石塊跑出去很遠！
此刻，從橋的南麵，上來一位麵容堅毅的中年人。
他推著自行車，不厚的棉襖拉鍊敞開，一絲絲霧氣從他身上略過，倒是顯的有些神秘！
石橋北邊馬路，不算寬闊的道路兩邊，擠滿了菜攤，早點攤，煙火氣十足。
隻見那中年人，朝著道路兩邊看了看，走到一處還冇被占領的空處，支起了攤子。
他從自行車上，取下板凳，再從車簍裡取下一張黑布，鋪在地上，隨後又取下掛在車上叮叮作響的鐵器，依次擺在黑布上，邊擺邊吆喝到:“賣剪子，賣菜刀，管賒咯！”
隨著聲音越喊越高亢，引來其他攤主翹首觀看！
旁邊幾處冇有生意的攤主也挪步過來，好奇的駐足觀看：“這是賒刀人嗎？”
“好多年冇見賒刀的了！”
那中年人也不答話，隻是自顧自的擺弄著器具，待器具擺好，他又將磨刀石擺放在板凳的一頭，端上一盆清水放在地上，一邊繼續吆喝著，一邊又旁若無人的磨著刀！
刀具謔謔聲起，引得更多人駐足議論！
此刻，一位頭髮半白的大爺，揹著手，腦袋探了探，道:“師傅，現在還賒刀呢？”
中年人抬頭看看大爺，笑了笑冇有說話，他將手伸進水盆裡，拎起水花淋在刀具上，繼續磨著刀！
見冇有理會自己，大爺有些陰陽怪氣道：“啥年代了啊，誰還賒一把菜刀啊？
賒刀能換生計嗎？”
中年人再次抬頭，盯著大爺，深邃的眼睛充滿了故事！
他又往刀上淋了一些水，邊磨邊答道：“老大哥，我們賒刀人走南闖北，不為生計喔！”
見中年人答話，老大爺也來了興致：“哦，那你們賒刀人不換生計？
為的啥哦？”
旁邊幾位大爺大媽不時笑笑！
中年人也不急不緩，慢慢說道：“走南闖北丈寸土，不名不利隻賒刀，生死禍禍難言明，送福醒災兌讖語咯！”
說完，又自顧自吆喝著，隻是，這次，他換了說法：“賣剪子咯，賒刀器咯，賣的剪子刀器，換讖語咯！”
一番吆喝下來，有人離去，有新的人駐足觀看！
石橋上，兩位年輕人突然停下腳步，其中一位寸頭打扮的年輕小夥子，回身朝著吆喝聲望去！
他沉思了須臾時間，招呼同行的夥伴，掉頭朝著賒刀客走去。
賒刀人的攤前，大爺大媽的新鮮勁還未散去，此刻依舊有三兩人聚集，大家都對賒刀客的言行舉止感到新奇！
年輕小夥子擠開人群，打量了下賒刀人，又看了看攤子上的各種刀器，沉思一瞬，試探性的說了句：“鐵口斷生死，神算定乾坤？”
那賒刀人忽然詫異的抬起頭，認真的看了看年輕小夥子。
二人對視，眼睛中都藏有心思。
隻見賒刀人不急不緩的回答到：“預知生後事，且問賒刀人！”
年輕小夥想了想，皺著眉又問道:“我欲賒一刀，敢問師傅，何事可讖，何時成讖？”
賒刀人指了指黑布上的各色鐵器，開口道：“小夥子且看！”
年輕小夥子朝著賒刀人所指的黑布上看去！
賒刀人指著一把剪刀，介紹道:“此剪名‘火芒’，曆經百錘，淬火三回，讖語明年三月三，海貨夜發光，賒此剪，需銀錢花三兩三。”
接著，他又指了指旁邊的一把匕首樣刀具，說道：“此刀名‘兀芒’，我於北風最烈時，引風千錘，又取寒潭水淬火十回，讖語‘農忙不作物，有火自天降’，賒此刀，需無根草九兩九！”
年輕小夥子一邊聽著賒刀人言語，一邊掃視了一下攤位。
忽然，他心有所感，被最邊上的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給吸引到了，鐵劍長約西尺，劍鞘被鐵鏽與斑駁泥土覆蓋，其貌實在不揚。
賒刀人的攤子上有一把如此鏽跡斑斑的鐵劍，這讓年輕人頓時來了興趣！
他打斷想要繼續介紹其他刀具的賒刀客，指著鐵劍道：“可否一看？”
賒刀人點點頭！
寸頭年輕人拿起鐵劍，手指細細摸著劍鞘上細紋處的黃土，認真的觀摩起來。
他欲拔劍而出，奈何鞘口處的鐵鏽比較嚴重，輕易拔不出去，正欲加大力氣強行拔出，卻被賒刀人連忙擺手道：“不可硬拔！”
年輕人作罷，不過細看之下，他眼裡閃過一絲金芒，對著賒刀人問道：“此劍可賒？”
賒刀人卻是反問了一句：“你可認得此劍？”
寸頭年輕人一邊摸著劍鞘，一邊點頭道：“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此劍，名為‘斬龍’！”
賒刀人點點頭，微笑中透了些許神秘。
他道：“年輕人，若隻是識得斬龍，你與此劍的緣分，怕是不夠啊！”
寸頭年輕人笑笑，伸出右手，手掌朝上，他將食指置於中指之上，輕輕的彈了彈劍鞘。
劍體騰起一股氣韻，玄黃如光，一閃而過，尋常人無法窺見。
他雙眼忽有明亮，此刻再次拔劍，隻見“錚錚”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他望著通體烏黑光亮的劍體，認真道：“傳聞，斬龍劍的主人，與五行八卦同出一脈，此劍，應為此一脈的傳承，而‘斬龍’，也不過是它最近600年的名字，若要追溯嘛，唐初，三國，春秋時期，皆有其身影……”見鐵劍被拔出，賒刀客眼睛裡一絲驚詫一閃而過，他連忙抬起頭打斷年輕人的話，緊皺眉頭，麵露謹慎之色，試探性的問道：“小兄弟，可是非此間之人啊？”
說話間，他的呼吸略有急促，渾濁的雙眼似乎有所期待。
這下，輪到寸頭年輕人感到詫異了，他非常明白賒刀客問的“非此間之人”的意思，他看著賒刀客，冇有作答。
但就這份沉默，己然是讓賒刀客明悟一切，眼神中一絲不可察的驚喜一閃而過，從驚詫到驚喜，再到恢複平靜，足以說明賒刀人行走江湖的城府。
他微微清了清嗓子，道：“難得今日遇見有緣人，此劍讖語：未來教主臨下凡，不落宰府共官員，不在皇宮為太子，不在僧門與道院，降在寒門草堂內，一人一劍百世傳，賒此劍，需一錦囊為報，小友賒否？”
寸頭年輕人詢問道：“且問師傅，你需要什麼樣的錦囊作為報酬？”
賒刀人低下頭，開始收拾攤子，打算要離開！
隻見他將一排鐵器都掛上自行車，收拾好所有物件後，將鐵劍遞給寸頭年輕人，有一種如釋重負，他道：“我輩隱世三百載，出山三百載，今得見小友，甚感有緣，此劍歸你，至於錦囊，到了時候，我自會來向小友討要！”
寸頭年輕人想了想，便冇有猶豫，將鐵劍接了過去。
賒刀客笑了笑，騎上自行車，又吆喝道：“賣剪子咯，賒刀咯！”
聲音漸漸遠去。
年輕人看著賒刀客消失在霧裡的身影，若有所思後，便拉著同伴離開了！
聚集在這裡的一乾大爺大媽，皆雲裡霧裡的散了去，言語中互相嘀咕：“倆神經病”“就是就是！”
……過了石橋，同行的年輕人問道：“薑兄，那人挺神秘，跟你一樣神秘，也是從你家鄉來的嗎？”
寸頭年輕人眼睛深邃，答道：“不是！
他是土生土長的地球人！”
二人並肩而行，寸頭年輕人轉頭對著同行之人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
同行的年輕人，麵相儒雅，和善，生的一副書生之氣！
他睿智的雙眼很明亮，眉頭微蹙，問道：“何為‘斬龍’？
那幾句讖語是什麼意思？
尤其最後一個！
還有，錦囊又是啥意思？”
這是奪命三連問啊！
寸頭年輕人笑著看向他，耐心道：“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此劍，是明洪武年間，奇人劉伯溫所持之劍，他為了報答朱元璋的知遇之恩，提劍斬天下龍脈九十九條，隻為大明江山穩固，但也因此亂了風水，引世人公憤，有心之人巧取民意，冠劍名‘斬龍’，而朱元璋己端坐龍位，豈容有劍取名‘斬龍’，這怕不是要斬他啊？
故此，君臣二人生出嫌隙，劉伯溫自此隱世不出，此劍也隨之消失於世間，至於讖語嘛，依那賒刀客之意，到了時候，我們自會知曉！”
“那又你是怎麼認識這劍的？”
寸頭年輕人看著滿臉疑問的同伴，笑道：“書上看的，民間聽的，地下探的，海裡尋得，不然你以為我這大半年，都在做些什麼？”
同行之人恍然。
寸頭年輕人拍了拍他肩膀：“快點走吧，再不走霧氣就要散了！”
說罷便加快了腳步！
那書生氣年輕人追上去，又好奇的問道：“這種古劍，應該很有價無市，它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賒刀客的攤子上？
不怕有識貨的人打上主意？
再者，那人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把劍送給你了？
就因為你識得此劍？”
“送”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語調，很顯然這也是他最為關注的。
“他可不是白送給我，這不是還需以錦囊為報嗎？”
寸頭年輕人繼續道：“賒刀人，三分本事丈寸土，七分膽量行天下，單憑這三分本事，尋常人，哪能從他手上搶走東西，彆說尋常人，就算一個班的兵力，也彆想，他們，來曆神秘。
至於你其他的問題，如果能知道劉伯溫消失後做了什麼，或者留下了什麼，就應該知道答案了。”
二人身影漸行漸遠，也逐漸消失在霧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