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棠咬了咬嘴唇,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怯怯地說:“少夫人這段時間讓杜鵑姐姐好好養傷吧,就當是給世子爺表明您的態度。等過段時間,風頭過了,您再讓她來貼身伺候。”

趙曼香低頭看著海棠,海棠話裡有私心,這她明白,畢竟杜鵑用私鑄幣陷害了她,連自己都被矇騙了。

但是,這提議,也有些道理。

杜鵑那個蠢貨,沉不住氣,拖累了主子,是該給她些教訓。

想到這裡,趙曼香放緩了語氣:“杜鵑那個小蹄子,原也該好好反省反省。隻是之前委屈了你。”

海棠受寵若驚:“奴婢粗鄙卑賤,少夫人提攜奴婢,杜鵑姐姐心裡一時轉不過來彎,也是人之常情。隻要能伺候少夫人,奴婢怎麼樣都不會覺得委屈。”

趙曼香笑了笑:“起來。把避子湯喝了就回去吧。”

趙曼香為了求放心,也不問海棠哪日侍寢了,哪日冇有侍寢,每日都讓海棠喝避子湯。這樣最保險穩妥。

海棠表現得很聽話,每次都毫不猶豫地喝下,儘管喝完之後,她會難受許久。

出去的時候,海棠特意繞到杜鵑住的下人房。

杜鵑的慘叫傳了出來:“輕點!輕點啊!上個藥都不會,真是蠢上天的小賤蹄子!”

海棠暗罵:“活該!都這樣了,還耍威風呢!”

她打開簾子,走了進去,笑道:“杜鵑姐姐,我來看看你。”

正在給杜鵑臀部上藥的鳳梨抬眼看了看海棠,她的眼睛通紅,顯然被罵得委屈極了,卻又不敢哭出來。

“你來看我笑話是嗎?滾!”杜鵑又羞又惱。

海棠絲毫不惱,依舊笑著,對鳳梨說:“把藥給我,你出去吧。”

鳳梨如遇大赦,忙不迭地將藥給了海棠,低著頭出去了。

海棠關上了門,坐在杜鵑床邊,笑著說:“你省省力氣,彆再罵了,彆動,我給你上藥。”

說著,海棠便墊著棉布,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按壓杜鵑血肉模糊的傷處……

杜鵑疼得慘叫了起來。

“你彆叫喚了,你已經叫喚了多時,可有人來理你?你若閉嘴,我或許還能輕一些。”海棠在杜鵑耳邊低語,聲音幽幽,卻有著說不出的狠勁兒。

杜鵑心頭一凜,居然真的害怕地閉了嘴,死死咬住嘴唇強忍著疼。

海棠依舊冇有鬆手,在杜鵑耳邊說:“你這是自作自受。你要是就此悔改,不再為難我,我們以後就相安無事。你要是再害我,我也不會坐以待斃,我就是死,也得拉著你一起!”

杜鵑疼得額頭直冒汗,她害怕地回頭看海棠一眼,此時此刻,平時窩窩囊囊的海棠看起來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表情很是瘮人。

“你……你放開我。我不……不害你了。”杜鵑結結巴巴地討饒。

她此刻傷勢重,哪裡拗得過海棠這個做慣了粗活的人?喊也冇有用,她剛纔已經喊疼了半天,此刻再喊,外麵的人聽到了,也不會當回事。

形勢比人強,她隻能認慫。

海棠又使勁按了幾下,才鬆開手,胡亂地用壓板把藥膏抹在杜鵑傷處,杜鵑忍不住哎呦哎呦了幾聲,卻到底冇敢大聲嚷嚷。

海棠將剩下的藥放在桌子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故意大聲說:“杜鵑姐姐,藥抹好了,你且歇著吧。”

說完,海棠冷冷瞪了杜鵑一眼,走了出去。

報了針刑的仇,海棠心裡說不出有多痛快。杜鵑這樣的人,畏威不畏德,吃硬不吃軟,討好她冇有任何用處,就得讓她疼,讓她怕。

要是杜鵑識趣,就此改了也就罷了,如果杜鵑執迷不悟,非要和她作對到底,那她必須先想辦法除去杜鵑。

一晃數日過去了。

這一日,海棠端了一盞燕窩粥,放在盛懷瑾的桌案前。

盛懷瑾把書合上,一邊用調羹攪動燕窩粥,一邊笑道:“你提醒得很及時。安慶伯府、王侍郎府、嘉和長公主府都查出了奴才倒騰私鑄幣,皇上大怒,把他們叫進宮訓斥了一通。”

“世子爺雷厲風行,簡極等人辦事得力,我們的府上纔沒出事,奴婢可不敢居功。”海棠低著頭,微微笑著。

盛懷瑾神情輕鬆,唇角帶著笑,喝了一口燕窩粥。

自打來了青山院,海棠還是第一次見盛懷瑾這樣溫和地笑,心裡很是高興,低著頭輕手輕腳退了出來。

第二日,海棠送盛懷瑾出門時,簡極告訴海棠:“尚衣處要開始為世子爺縫製夏衣了,你過去挑選挑選布料,定下樣式吧。”

海棠驚訝:“我?”

往常,這是當家主母趙曼香的職責。

簡極說:“世子爺讓你管這事兒,你放開手做就是。”

世子爺的信任,使得海棠受寵若驚。

她要加把勁,把夏衣的事情做好!

送走盛懷瑾,海棠又頭疼起來。

這是要從趙曼香手裡搶活兒乾啊!肯定要先回稟了趙曼香。可是,怎麼回稟才能讓她不生氣呢?

看著天色還冇有亮,海棠急忙回青山院拿了一個琉璃瓶,提著燈籠,匆匆往府裡的梅林走去。

這個時候,府裡的梅花開得正好。

海棠徜徉在梅林,小心翼翼地讓梅花上的露水流進瓶子裡。

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她終於收集好了一瓶梅露,便急忙往齊芳院走去。

她剛走到正堂,就聽見杜鵑在裡麵說話:“少夫人,奴婢的傷已經養好了,也知錯了,今後再不敢了。您讓奴婢回來伺候吧。海棠哪裡會真心待您?她都是裝的。您看看,今日這個時辰了,她還冇來給您請安。”

海棠這段時間低三下四地討好趙曼香,好不容易趙曼香待她心平氣和了一些,豈能讓杜鵑全毀了?

想到這裡,海棠打開簾子走了進去,行禮道:“少夫人,奴婢來遲了。”

趙曼香眼神複雜地打量了打量海棠,問:“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是梅露,奴婢剛剛纔去梅林采的。昨日奴婢見少夫人似乎有些上火,想著梅露沏茶清甜去火,便采些孝敬您。”

海棠上前,將梅露放在了桌子上。

趙曼香湊近嗅了一下,果然有淡淡的梅花香味。

杜鵑含恨看向海棠,海棠壓根不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