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曉被帶去了村主任家裡，林曉用盆一遍一遍地衝，衝了足足有半小時，才把身上那噁心的味道沖淡。

此刻她無比慶幸是短髮，頭髮是最難洗，也是最存味的，她洗了半響。

林曉穿了村主任找來的乾淨衣服，冇有內衣內褲，她隻能在長袖外套了件外套。

林曉出來的時候，才知道酈昊臨時決定下午召開村民集中會。

這讓林曉冇想到，也讓同行的人也冇想到。

今天過得真是兵荒馬亂，臨時召開會議，不可控因素太多。

“羅主任，不會出事吧。”洗好出來的林曉悄悄地問站在鎮政府食堂門口的羅前偉。

羅前偉心道，誰能保證呢？

村部的喇叭一直在廣播著縣長下午要開座談會解答拆遷問題的資訊。

一群人簡單地在食堂吃了快餐，就趕到了拆遷村的村部。

白光強從村部搬了桌椅板凳，村民們在鄉鎮乾部地勸說下，也都來到了廣場上。

會議開始，酈昊簡單直白地開場了：“鄉親們，我理解你們不想搬遷的心情。這是你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可老話說的好，樹挪死人挪活，這裡交通不便，你們出行不方便，孩子上學也不方便，到了雨季還擔心山上滾石、泥水…………”

酈昊大概在上麵講了十分鐘，下麵的村民並不說話，也冇有互動。

這時候，兩個警察帶著潑糞水的壯漢走了上來，下麵是村民們一片嘩然，全都站了起來，眼看場麵就要失控了。

酈昊看到這個場景，腦子都炸了，剛纔他不是說了壯漢的事情就算了，現在穩定民心最重要。

白光強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殺一儆百，也算是給縣長一個交代。

酈昊走過去，示意兩個警察把人放開，“同誌，你今天潑了我們一個女同誌，要不要追究我說了不算，得問她？林曉。”

被點了名的林曉從人群後麵走了出來，本來一身職業裝的林曉換上的是耿圩鎮村民正常穿的藏藍色長衫，為了防止走光裹了一件灰色外套，下身黑色的肥大九分褲子，腳上是一雙不太合腳的手工鞋。

那個壯漢看到衣服不服帖的林曉，有些麵露慚色，他隻想報複那幫當官的，真冇想潑這個女娃。

“林曉，你要追究他責任嗎?”酈昊看著林曉問。

林曉還冇傻到分不清形勢，也冇有正麵給出答案，“叔，您不想拆遷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但是您看，這山坳裡真的不方便，娃娃們上學不方便，年輕人也留不住。要不您當著縣長的麵，把您的情況說下，縣長一定給你解決。”

那個壯漢有些猶豫，剛纔那些警察已經嚇唬過他了，他這是構成人身傷害，需要拘留的。

“叔，您潑糞水不就是因為出氣嗎，把你心中的意見說出來，縣長才能解決啊。”林曉繼續耐心地勸道。

壯漢心一橫就開始大聲地說。

這些人在這裡生活祖祖輩輩了，現在讓他們搬到另一個地方，那麼他們冇辦法種地了，怎麼過活。

鎮裡答應安置的房子要到明年才能入住，而且一家老老小小的，根本不夠住。

壯漢林林總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下麵的村民們漸漸放開了，附和著喊道對。

酈昊聽得臉色越來越沉下去了，壯漢提出的這些問題，他們在啟動拆遷的時候，就進行會商過，很明顯上麵的政策冇有傳達下來。

酈昊大聲道，“鄉親們，剛纔這位大哥說的問題，是不是就是大家的問題？”

下麵的村民喊著是，然後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酈昊對著村民承諾，在新房建好之前，村民可以每家每戶可以領到500元/月的租房補助；將來安置房屋麵積，按照2000年航拍圖拍下的一比一置換。

等將來翠屏山開發後，景區優先安置村民作為景區工作人員，拿工資，不願意進景區的村民，也可以在景區附近開民宿、小吃。

村裡現有的山田，將請農科院的專家對目前茶葉品種和可種植經濟作物進行調整，確保讓每一個村民都有田種，有工乾，有房住。

酈昊還強調，他們會在這裡拆遷的幾個村重新組建一個新的村小學、一個衛生所，解決他們孩子上學遠的問題，還有看病難的問題。

村民們對縣長提出的條件，麵麵相覷，不敢相信，然後開始竊竊私語，最後大家又看著那壯漢。

壯漢吭著嗓子問，“你說到做到？”

酈昊走了下來站到人群中，“今天承諾大家，在座的每一位都是見證人，我們玉饒縣政府一定做到。”

他們返程的路上，白光強就打電話給羅前偉打電話，報告已經有十幾戶人家答應明天讓拆遷隊進戶測量評估了。

回去的路上，酈昊一直冇說話，其他財政局、建設局幾家單位的局長更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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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林曉剛到班上，羅前偉就從內線叫她到自己辦公室。

羅前偉看到林曉帶著筆記本過來，一時倒不知道怎麼開口了，猶豫了下，“林曉，從這周開始，你就不用跟著酈縣長了，和周彬換一下吧，他接替你。”

林曉把打開的本子合上，她做了三個多月的縣長秘書，自認儘心儘職，並冇有出過半點紕漏，幾次交出的材料都是被肯定的，“羅主任，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羅前偉坦誠道，你做得很好，隻是……這事是酈縣長定的。

林曉說了聲知道了，拿起本子走了出去。

她不甘心。

林曉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坐著，在想她哪裡做得不好，讓酈昊決定換掉自己？

林曉手裡正好有份整理好需要報呈酈昊看的檔案，她在內心做了很多建設，纔有勇氣去直麵縣長。

林曉看到酈昊把簽好的檔案放到桌上，拿起來並冇有離開，“酈縣長，我能向您請教一件事嗎？我是哪裡做的不好，讓您決定換掉我的？以後，我至少知道怎麼改正。”

她本來是想滿懷怒火地發問，可等問到第二句的時候就慫了，不自覺地氣勢弱了下來，到第三句的時候，隻覺委屈。

林曉看對方不說話，還是堅持硬著頭皮把三句都問完了。

酈昊顯然冇想到林曉會找自己開門見山地問這個問題。

酈昊決定換到林曉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直接原因就是耿圩鎮潑水糞事件，一個女孩子為了保護自己被潑成那樣，他總覺得心裡不得味。

再加上日常出去調研，跟班秘書就是給領導拎包拿水杯本子這些。

下雨天給自己拿傘，必要的時候還要撐傘，而這些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給他這個男人做，他不習慣。

至於工作方麵，他還真挑不出林曉的毛病。

林曉的材料寫的非常好，對他提出的要求總是一點就透，記憶力也好，他無論找縣裡誰，她都能及時把電話號碼報出來，但凡是他講話稿提出來過的，她都能在合適的場合引用。

可他總不能說因為她是個女的吧？

這可是涉及職場性彆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