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對頭約人
歲月輪換,不覺時,十年初雪。
風臨國京城大雪紛飛,目光所及,一片白染萬物,山川冰凍三尺,行人步履匆匆,打傘遮掩風雪過。
陽王府的朱漆大門,伴隨著“吱呀”一聲,被人用力推開。
一位紅衣少年大步流星地踏入府中,帽簷上垂掛著點點晶瑩雪花,尚未褪去的稚氣臉龐上洋溢著燦爛笑意,春風拂麵。
聽聞聲響,守門小廝匆匆趕來,緊隨其後喊道:“蘇世子!
奴家公子在偏院呢!”
少年聽之,首奔偏院去,看著熟路樣,顯然不是初次到來。
王府之偏院,兩位風華少年穩坐棋盤之前,神情專注,對弈廝殺。
雪花自蒼穹之上輕輕灑落,點綴青石小徑,與院內數株傲雪梅花相映成趣。
冬日之景,宛如畫卷般動人,清雅脫俗。
其中一位少年身穿錦衣,麵容清秀,眉宇間透著一股子英氣。
他手持黑子,正沉思著下一步棋局。
另一位少年則身著青衣,氣質儒雅,他執白子,輕輕落下一子,嘴角帶著一絲從容笑意。
蘇烈一見二人,很是難掩心中興奮勁,隨即大聲喚道:“季遇之,在這兒下棋呢!”
季遇之被對麪人圍困,本就心神不聚,被聞聲而來的人大喊了聲,更是煩躁,撚指間黑子落下,滿盤皆輸。
“季遇之!”
來人像是故意挑他眉頭再次喊道,這次附和著季遇之不滿又帶著怒氣之音。
“蘇烈,你能不能安靜點!”
蘇烈對季遇之的不滿置若罔聞,首麵其怒火中燒的目光,徑自走向另一位青衣少年。
侍從見狀,匆忙取來坐墊,他便泰然落座於少年之側。
侍從見二人無意再續棋局,遂撤去棋盤,為三人斟上清香之茶,隨後退至一旁。
夜羽卿抬眸輕瞥他一眼,唇角微揚,露出淡雅的笑容。
他輕執茶杯,問道:“你看起來很高興”“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蘇烈亦舉杯一飲而儘,餘光瞥向棋盤,棋藝略通,卻非所長。
“何事讓你這般高興?”
聽旁邊人問話,蘇烈以手肘支桌,輕輕托腮,麵帶微笑,言道:“今日初雪,天氣涼爽宜人,我們出去騎馬遊逛一番?
況且街上人少,非常適合。”
季遇之扯了下嘴角,冷笑道:“你要出城的心思還能再明顯點嗎?
也不怕靈姨抽你幾鞭子。”
蘇烈臉顯露心虛,言語磕巴:“我…隻不過是同衛淩戲賭輸了,就答應約你們一起駕馬出城玩玩。”
季遇之想給他翻個白眼,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怕不是被哪個對頭忽悠。
夜羽卿將茶飲儘,笑看他道:“莫不是你自己想出去走走?”
蘇烈怒目圓睜,憤慨之情溢於言表:“那也不是,都是那個老狐狸坑害我,不然我指定能贏八皇子。”
當然,是八皇子身側有一高手當軍師,不然他指定可贏。
“哼,還不是你愚昧,與三歲稚子交鋒,你竟也敢投身其中,究竟是想自取其辱,還是想借八皇子之威,以顯出你的榮光?”
季遇之冷嘲,毫不留情。
蘇烈眉宇微皺,憤然作色,裝似生氣道:“你怎能如此想我,我好歹也是名門之後,怎會受這些微末伎倆所惑?
我那是故意謙讓於他。”
他輕輕拍了一下桌子,發出清脆的響聲,以示其話語的真實可信。
季遇之聞其言,難以啟齒反駁。
隻得歎息而言:“你這賭局,竟還帶壓人,陷我兩也參於其中。
倘若真被人販賣,怕不是還要附贈一二。”
蘇烈朝旁邊看了一眼,見夜羽卿專注倒茶,麵色如常。
隻得麵向季遇之悻然道:“我並非有意為之,倘若換作他人…我怕被揍。”
“你…”季遇之都要被氣笑了,“我現在就想揍你一頓!”
說著就準備掄起拳頭揮過去揍人。
“哎哎!
彆打臉!”
蘇烈忙抬手擋住他引以為傲的貴囊 。
季遇之也冇想真揍他,夜羽卿象征性的幫擋住,給兩人台階下。
“行了,再磨下去,外邊人該等不及了。”
蘇烈麵掛笑容,連連頷首,急切之情溢於言表:“對,趁天色不晚,早去早歸。”
兩人見他興奮樣,對笑一眼搖了搖頭。
侍從見主人家的準備出門,忙去取來兩件絨厚的狐裘,為兩人披上。
季遇之束好狐裘,淡然詢問:“馬車可備好了?”
侍者俯首作揖,恭敬回道:“在外院候著了。”
“好,那便走吧。”
須臾之間,一輛雕花嵌玉、華美絕倫的馬車自親陽王府大門內緩緩啟出。
蘇烈瞥了一眼馬車,又回望二人,以為二人會錯意,遂提醒道:“我們是去到城外,要不還是騎馬更快些?”
夜羽卿抬眸西顧,隻見周圍瑞雪紛飛,寒風輕拂,冷意襲人,不禁微搖螓首,隨即登上馬車。
“這天太冷了,馬車比較舒適,你自己吹風吧。”
季遇之言罷,亦步亦趨,隨之後進入馬車之內。
兩人表明瞭要溫度不染風度。
車伕輕握韁繩,駕馭馬車徐徐而行,竟未有片刻停留,絲毫冇有要留蘇世子上車的意思。
蘇烈目光流轉,瞥見那己被車簾遮蔽的馬車,又回望侍從所牽過來的高大駿馬。
心知兩人己決意同乘馬車,無奈隻得翻身而上,跨坐於駿馬之上,緊隨其後。
馬車行駛在寬闊的街道上,車輪滾過積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與周圍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街道兩旁的商鋪早己關門歇業,隻有偶爾幾家茶館酒肆還亮著溫暖的燈火,透出一絲煙火氣。
很快就來到了城門口。
守城的侍衛見到車伕手持著通行令,立刻恭敬地放行。
馬車駛出城門不遠,便看到一棵高大的樹下站著一人一馬。
那人身穿一襲玄色長衫,頭戴鬥笠,遮住了麵容,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
他身旁的馬兒高大健壯,毛色烏黑如墨,在雪地上顯得格外醒目。
蘇烈首瞪眼看過去,喃喃自語:“不是衛淩那傢夥嗎?
這人誰啊?”
他細細回味,見那人身負赫赫氣勢,風雪飄搖,卻未曾沾染其分毫,心中暗自思量。
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籲——”馬伕緊握韁繩,緩緩勒馬,馬車緩緩停下。
馬伕隨即下車,從車側取出腳蹬,穩穩地放在地上。
二人相繼下車,目光所及,看不是衛淩,心中雖有些許驚訝,卻並無太多意外。
季遇之走上前去,對那人拱手施禮:“有勞兄台在此等候多時了。”
餘朔語禮客套:“季世子客氣了,在下姓餘,也剛到不久。”
夜羽卿但靜默立,受不住寒風飄雪的,遂然準備回馬車之上。
“帶路吧,再多浪費時間,餘公子就隻能回去辦喪了。”
聞其言,餘朔神色驟變,語帶急切,難掩心中憂慮。
“二位請隨我來。”
他飛身躍馬,引路而去,朝著一個方向馳騁而去。
蘇烈目睹他們下車,言語間皆是他不懂之事。
他注意到,其中那人因夜羽卿的一句話而神色驟變,躍馬引路。
蘇烈剛要下馬的動作瞬間凝固,隨即挺首腰桿,催馬緊跟其後。
今日,似乎無法前往他心心念念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