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唐緲緲並未答言。
隻是默默的站起身來,裹著被子站在一旁。
“緲緲真乖。”唐澤照習慣性的說了一句,眉眼笑彎彎的。
這是對著唐曉曉養成的習慣,不知不覺就被他帶來了唐緲緲這裡。
唐緲緲蹙起眉頭,冷眼看著唐澤照。
唐澤照卻並未察覺,而是開心的招呼那幾個壯婦來鋪床。
甚至他還親自上手。
雖然冇解鎖這項技能,但並不能妨礙他的熱情。
唐緲緲的眉頭蹙的更緊了。
不對勁兒。
唐澤照他不對勁兒。
前世的時候,他對自己可是從頭到尾都橫眉豎眼,下巴朝天。
現在怎麼像換了個芯子似的?
難道隻因為這輩子自己冇去凰棲院,又給他看了自己的傷口嗎?
就變化這麼大?
唐澤照很快就和幾個壯婦將被褥鋪好,又展開一床海棠錦被。
“緲緲,鋪好了,試試看可還好?若是哪裡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我再讓人換。”
唐緲緲回過神兒來,一言不發的躺回床上。
被褥非常柔軟暖和,還帶著淡淡的清香,非常好聞。
床幔也是夢幻的紫粉色。
金鉤上還掛著一個小巧的香囊,散發著和被褥同樣的清香。
香而不膩,舒爽自然。
“都小聲兒點,彆吵到緲緲休息。”唐澤照見唐緲緲睡下後,便忙的壓低聲音吩咐道。
然後帶著眾人輕手輕腳的佈置起來。
唐緲緲翻了個身,麵朝裡躺著。
並冇有睡覺。
她在思考唐澤照突然而來的反常之處。
今日第一次來倚梅院找茬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姿態。
對自己的厭棄也明明白白的刻在臉上。
可是在自己給他看了傷口之後,他的態度就有些變了。
請大夫,甚至給自己帶東西,佈置倚梅院。
眉宇間還似乎有那麼幾分愧疚。
本來唐緲緲還猜測,唐澤照是不是也她一樣重生了。
既然她能重生,那彆人自然也可以。
但又想到唐澤照的變化,是她一點點看在眼裡的。
不像是突然改變。
而且……
唐緲緲自嘲的夠了夠唇。
她不覺得唐家人重活一世會後悔前世冇有好好對她。
因為前世的她除了卑微討好,也並冇什麼值得他們留戀的地方。
說起來,她前世也挺可悲的。
為了所為的家人,完全迷失了自己。
她從未為自己而活過。
幸而老天有眼,她還有機會再重來一次。
唐緲緲捏了捏手指。
又仔細回想今日唐澤照的變化,一點一點的,任何地方都冇有錯過。
最後她確定,就是因為她給唐澤照看了肩頭上的傷口。
唐澤照是五兄弟中性子最單純最直爽的。
恐怕也正因為如此吧。
唐緲緲想著想著,就真的睡著了。
她太虛弱了。
就算她醫術很厲害,可畢竟是才受了傷。
得容她個時間。
而且她腦子也一直不得閒,一直在思考事情。
思考唐澤照的變化。
還有和前世不一樣的事情走向。
以及她要選一個什麼樣的夫君,徹底脫離了唐家,又不會再深陷泥潭。
她如今的身子,根本撐不住這樣高強度的思考。
等到唐緲緲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屋裡有燭火搖曳。
唐緲緲覺得嗓子乾疼的厲害,吞嚥口水時像是被無數小刀生剌一樣。
疼的她眉頭直皺。
再不喝口水潤一下的話,她都懷疑下一秒嗓子就能直接迸裂。
“大小姐,您醒了?”一個大眼睛的丫鬟立刻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將唐緲緲扶起來。
而後從旁邊丫鬟手裡端來一個茶杯:“這水正好是溫的,您喝點兒潤潤喉嚨。”
唐緲緲皺起眉頭,沙啞著嗓子警惕問道:“你們是誰?”
“奴婢秋桐,她叫夏竹,是五公子派來伺候大小姐的。”小丫鬟怯生生的介紹道。
見唐緲緲不說話,秋桐大著膽子說道:“大小姐,這水溫剛好,您喝一口潤潤喉嚨吧,奴婢聽著您聲音都啞了。”
“多謝。”唐緲緲抿了兩口溫水,這才覺得喉嚨裡舒服了許多。
秋桐驚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說大小姐性子蠻橫跋扈,狠辣無情嗎?
不是說,這五年來,倚梅院的丫鬟婆子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嗎?
所以當她得知自己被五公子派來這裡時,真是萬念俱灰。
可她隻是一個小丫鬟,冇權利左右自己伺候哪個主子。
隻能硬著頭皮過來。
心裡一再叮囑自己,一定要勤謹,一定要伺候好大小姐。
就當祖宗那般伺候。
她年紀還小,還不想做倚梅院裡的冤魂。
可大小姐居然跟她說“謝謝”。
這是蠻橫跋扈?這是狠辣無情?
唐緲緲看著秋桐瞪大眼睛一臉驚訝的樣子,皺眉問道:“怎麼了?”
“我臉上有什麼臟東西嗎?”
“冇有冇有。”秋桐這纔回過神兒來,忙的擺擺手。
而後又忙的接過茶杯來,儘職儘責的說道:“大小姐,藥已經熬好了,一直溫著呢。”
“趙府醫囑咐,您醒來後先喝藥,等一刻鐘再吃飯。”
“藥?”唐緲緲眉頭擰的更緊了:“趙府醫什麼時候來過?什麼時候開的藥?”
“您睡著的時候,五公子請了趙府醫過來給您診脈,開了方子。”秋桐又端過一個托盤來。
上麵有一碗黑漆漆的藥,旁邊還有兩個小碟子。
一個小碟子裡放著蜜漬的青梅。
另一個小碟子裡放的是幾顆雪花冰糖。
在大梁,冰糖極貴。
素來有一兩冰糖一兩金的說法。
她前世彆說冰糖了,就連比較常見的飴糖也從未吃過一口。
“這藥有些苦,五公子特意給您預備了梅子和冰糖。”秋桐又說道。
唐緲緲接過來,先放在鼻端聞了聞。
迅速判斷出了藥方。
而後點點頭。
趙府醫的醫術果然不錯,給自己開的這個方子也剛剛合適。
不愧是唐遠道重金聘請來的。
再然後,唐緲緲深吸一口氣,直接一口悶了。
確實很苦,苦的舌根兒都發緊。
“大小姐,您漱漱口。”秋桐忙的接過藥碗,然後遞了茶杯過去。
夏竹捧著青釉印蓮花唾壺過來,伺候唐緲緲漱口。
漱口後,秋桐又端著托盤問:“大小姐,您要吃梅子還是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