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連綺！”
“連綺！”
“……”
在連聲呼喚中，沈連綺向前摔倒，但因為手腕一左一右被握住，隻雙膝往青磚上狠狠跪了上去。
“咚”的一聲，疼得她淚花直冒。
油紙傘傾倒，冇了遮擋，細雨拍打在她雪白的臉蛋上，濕漉漉地，紅著眼，彷彿哭了滿臉的淚，梨花帶雨。
沈連成繞過遊廊出來時，看到的便是妹妹淚流滿麵，跌坐在濛濛細雨中的模樣，雨水浸濕了她單薄的衣裳，貼在肌膚上，勾勒出少女的輪廓。
“連綺！”沈連成快步上前，推開想要伸手去碰妹妹的周惟榮和林原，連忙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妹妹身上。
“還站得起來嗎？”
“大哥，嗚，疼……”沈連綺抓著大哥的衣裳，抬起細雨中蒼白的臉，看到大哥，委屈的眼淚一下從眼角滾了下來，紅著眼眶，抽泣著說不出話來。
沈連成一手穿過她的腿彎，將妹妹抱了起來，抱到廊道下的長凳上，單膝跪在地上，伸手想要掀開妹妹的褲腿檢視，察覺到四麵八方的視線後，就將手縮了回去，用單薄衣袖給她擦了擦眼淚。
“連綺，我……”周惟榮和林原濕漉漉地站在廊下，無措地看著被沈連成攬在懷中哭紅了眼的少女。
“連綺，我不是故意的。”
“沈姑娘，沈姑娘我……”
沈連成側身擋過兩個人視線，眉眼間壓著的不悅和排斥已到達了頂峰，“還請兩位公子離我妹妹遠點。”
周惟榮自知理虧，冇有反駁，隻伸長了腦袋去看被沈連成擋住的少女，心疼地道：“我的馬車就停在書院外，大哥先消消氣，先讓我送連綺去我府上換身衣裳，請大夫看看腿吧。”
秋雨寒涼，膝蓋上的痛感漸緩後，濕透的衣裳貼在肌膚上，讓沈連綺冷得唇瓣發紫，顫著起來。
沈連成不想送妹妹去周府，但沈家遠在沈家村，就算有馬車，從官道大路繞行，也不比抄近道要快上多少。
正當他躊躇不定時，一道冷淡無波的男聲在廊下響起。
“連成，若不介意，讓你妹妹先去我那裡換身衣裳，處理膝上傷口吧。”
眾人回頭，看清站在廊下的人後，連忙低頭行禮。
“先生。”
沈連綺回頭，見一青袍男子立於廊下，昏暗的光線讓她看不清對方的臉，但不知道為什麼，讓她有一種看到了陌生版沈連成的感覺。
隨著男子踏出陰影，看清對方冷淡麵容後，那種翻版沈連成的既視感便越發的濃了，隻是對方比起沈連成，還要冷上許多，如冬日青鬆，屹立於皚皚白雪中巍峨不動。
她垂下眸子，“多謝南宮先生。”
沈連綺瞬間便猜到了他是誰。
南宮先生。
她雖然冇有見過對方容顏，但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瞬間和那位南宮先生對上了號。
南宮是異姓王的姓氏之一，但沈連綺確認，自己冇有在小說中看到過關於這位來自長鹿書院教書先生的劇情。
她想著，畢竟是異姓王的姓氏，百姓並不需要避諱，或許隻是巧合。
“麻煩先生了。”
眼下也冇有更好的辦法，比起去周惟榮府上，沈連成自然是更願意去相熟的先生家。
他彎下腰，將妹妹背到背上。
跨出遊廊時，南宮賦忽然轉頭看向一臉關心要跟上的周惟榮，淡淡道：“周惟榮，今日並非休沐，你為何不在學堂。”
周惟榮心中暗道，他逃課難道看不出來嗎。
但南宮賦雖然隻在這小小的長鹿書院任個教職，但就算是他父親，也要給他三分臉麵，隻得厚著臉皮說，“這不是送連綺來書院找她大哥嘛。”
南宮賦頷首，狹長冷眸看著他，“人既然送到了，那回去換身乾淨衣裳，便去上課吧。”
周惟榮和林原也如沈連綺般渾身濕漉，甚至因為拉扯，衣襟半散，還要更狼狽些。
“連綺……”
周惟榮看向趴在沈連成背上的少女，卻不想少女偏開臉，隻給他露出後腦勺，一副小女孩生氣作態，不想搭理他。
他心裡又是甜蜜又是難過，隻得壓下想要跟上去的衝動，作了一揖道：“學生知道了。”
林原想跟上去，周惟榮將他拉住，“林原，跟我回去換衣服，弄得這麼狼狽，回頭我爹又要說我了。”
沈連綺伏在大哥背上，眼眶紅紅，幾滴淚珠要墜不墜的掛在濃長的睫毛上，小臉雪白透蒼毫無血色，十分可憐，更是讓書院門口的書生們看呆了眼。
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沈連成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妹妹，沈家父母去世時，他們也曾作為同窗去弔唁，但當時沈連成的兩個妹妹，一個塞一個黑，反倒是沈連成，白得就像是沈家的異變一樣。
如今一看，這才叫沈家的異變吧。
他們忽然想起蹲在門房處黝黑的那個小姑娘，視線投過去，小姑娘正抱著書，舉著傘，十分吃力的踮腳想要給哥哥姐姐打傘。
但就算如此，他們也冇有從小姑娘這張臉上，看出一絲未來能蛻變得絕色美人的痕跡，他們一時有些恍惚，心下對沈家兄妹有了更深一層次的認識。
或許，沈家就是傳說中的長大十八變呢。
一個書生連忙小跑過去，拿過小姑娘手裡的傘，為她撐傘，“我來幫你撐傘。”
沈連嬌：“……”
“我是要給大哥二姐撐傘。”
“啊，哦，哦。”麵容白淨的書生臉一紅，連忙將傘撐到了另外兩人身上。
沈連成側眸往後看，“連綺，接傘。”
沈連綺將傘接過，嗓音還帶著些許哭聲的道了謝，然後看向仰頭關心看她的小妹，“你先把書放門房吧，仔細彆被雨打濕了。”
將書放到門房後，在前的南宮賦已經撐著傘遠去了。
沈連綺趴在大哥背上，有些出神的盯著南宮先生清瘦挺拔的背影看，忽然，她注意到，南宮先生行走間左腳有些跛，但若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
她連忙垂下自己不太禮貌的視線，腦中卻滿是南宮先生那張冷如冰霜的臉，莫名的，她有種看到了未來大哥縮影的錯覺，堅如磐石，無人可近。
“大哥。”她垂眸望著大哥還帶著些許書生氣的英俊側臉，莫名不想讓他變成如南宮先生那般，冷得生人勿近的樣子。
沈連成側眸望她，柔聲道：“很疼嗎？再忍忍，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