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好恨啊
“咳咳咳——咳咳咳——”一根銀針猛地紮下去，蘇嬿婉劇烈的咳嗽起來。
沈向文想要去給她拍背，被太醫製止。
“噗！”
蘇嬿婉半趴在床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氣，眼中皆是茫然。
“淤血吐出來就好了，趁著小娘子清醒，沈將軍將湯藥喂下去，效果會更好。”
“至於小娘子身上的外傷，我會派個女醫過來。”
沈浩軒跟著太醫去拿藥，沈浩宇拿了塊方帕小心仔細地給蘇嬿婉擦嘴角的血。
“次兄，阿舅？”
蘇嬿婉這纔看清眼前的人，她高熱未退，又哭了很久，眼睛頗為乾澀，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嬿婉放心，你安全了，阿舅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先喝點兒水，然後把藥喝了，好好睡一覺，剩下的等你病好了再說。”
沈向文在，蘇嬿婉就很心安，待乖乖喝了藥，便身心放鬆地睡了過去。
許是藥效起了作用，蘇嬿婉的高熱在傍晚便退了下去。
但太醫說夜裡比較凶險，容易反覆，沈家父子交替著守了一夜，中途又悄悄餵了一回藥。
一夜安眠。
“阿舅，你讓我進去看看嬿婉，雪兒病了，我隻是太著急帶她看太醫，纔沒想那麼多。”
蘇睿明守了蘇惜雪一夜，終於記起昨日一起去的還有蘇嬿婉，去營帳找人裡麵卻是空的，被表哥沈浩軒提醒才知人在舅舅那裡。
“嬿婉還在睡覺，你進去就是打擾她，現在想起來了，早乾嘛去了！”
“嬿婉剛尋回來的時候，我和你舅母去看望，這孩子瘦骨嶙峋，頭髮枯黃，見人都怯生生的，可是很乖，我想著接回蘇府這孩子肯定能好好養著。”
“結果呢，上次這孩子就離家出走，偷偷跑到我府上，說蘇惜雪是自願將你娘繡的荷包給她的，那蘇惜雪又反口說是她搶的，而你們二話不說斥責了她，還說她不應該搶蘇惜雪的東西。”
“說她是土匪做派，不問清事情緣由就冤枉她，說話還這麼重，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像自己父母和兄長輕鬆，卻來找我和你舅母。”
沈向文越說越氣，冇忍住在蘇睿明的背上拍了一巴掌，他是習武之人，手勁本就重，完全冇收著。
蘇睿明生生受了頓時一個吃疼，背都彎了。
“這樣的事不止一次，昨日更過分，皇家林苑是什麼地方，這裡全都是被圈養的野獸，你丟下她一個人回來，可知她跌倒了坡底，身上多處傷痕，小臉都被刮花了。”
“要不是她運氣好，遇上了走失的小皇子，又被樓景找到，寒冬臘月裡，凍上這麼一晚，命都要冇了。”
蘇睿明冇想到蘇嬿婉會受傷，他一門心思都在雪兒身上，根本顧不得其他，他以為蘇嬿婉隻是冇吭聲，會自己跟著回來的。
“可是，雪兒的情況比較緊急，她……”蘇睿明試圖辯駁。
“閉嘴！”
沈向文打斷了他：“雪兒雪兒，我知道她從小被你們養在身邊，有了感情，可既然把嬿婉接回來了，為什麼不對她好一點兒，彆忘了，誰纔是你們親生的。”
“你滾吧，嬿婉昨晚一首唸叨著不回蘇府，阿舅，舅母輪番叫，我會考慮和嬿婉商量接她去將軍府。”
“阿舅，你不能這樣，嬿婉是蘇家的女兒，小住在舅舅家自然可以，長住怎麼行呢？”
蘇嬿婉醒了有一會兒，靜靜地聽著外麵的爭辯，輕蔑一笑，揚聲道：“阿舅，讓他進來吧。”
蘇睿明笑了，對沈向文道：“阿舅，嬿婉不會離開蘇家的。”
蘇家給她吃給她穿，讓她住暖閣，比她之前生活的條件不知好了多少倍，誰會放棄這麼好的日子去過寄人籬下的生活呢。
沈向文瞧不上外甥這副嘴臉，和他那死爹一模一樣。
“蘇郎君。”
蘇睿明自信走進去，覺得這次會和以往一樣，安撫兩句蘇嬿婉就不會再鬨，卻被這個稱呼驚住了腳，笑容凝固在臉上。
不可置通道：“你叫我什麼？”
蘇嬿婉一臉無辜：“有什麼不對嗎？
你是蘇惜雪的兄長，又不是我的，誰的兄長會不關心自己親妹妹的去向，不擔心她的安危，要等過了整整一夜才能想起來。”
“我不願意要這樣的兄長。”
蘇嬿婉故意加重了親妹妹三個字的音。
“荒唐，我們有著同一個父親同一個母親，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豈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
“我就知道你是介意惜雪的身份，她雖然不是蘇府親生的，可從小就被爹孃養大，十幾年，感情肯定很深厚，你怎麼就不能和她和諧共處呢？”
“更何況，惜雪是病發了，這又不是她能控製的住的，心疾嚴重一不小心就能要了她的命，我肯定是要先救她的。”
“誰知道你那麼大一個人還能那麼不小心，居然能掉到坡下麵去。”
說起這個，蘇睿明還是有些氣弱的，他確實是完全忽略了蘇嬿婉，要不然也不至於第二日一早才找人。
“嗬。”
蘇嬿婉冷嘲：“蘇郎君要不要聽聽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蘇惜雪生病了，你就火急火燎的，知道要守著她。”
“我臉上的傷你是看不到嗎？
從你進門到現在，有問過我哪怕一句我傷的嚴重嗎，疼不疼嗎？”
“有問過我是怎麼掉下去的嗎？
我為什麼會掉下去嗎？”
蘇嬿婉再也剋製不住自己的恨意，她想起蘇睿明之前多次的漠視和指責，想起她不過是想去道個彆，就被屋中飛出來的匕首正中心臟。
而匕首的主人就是她的好兄長。
受了十多年的苦，她都己經習以為常，甚至積攢著力量想要逃跑，偏偏這個時候，蘇家人的出現給她帶來了希望。
可短短半年，她就在蘇府喪了命！
她恨，她好恨啊！
她恨為了讓自己女兒活得好，抱走了她的養母。
她恨明明知道真相還對她有所歉疚的父母和兄長卻一再的偏袒蘇惜雪。
她恨蘇府每一個輕賤她的人。
她更恨以為被拯救了的自己！
蘇睿明本就被蘇嬿婉的連聲質問懟的啞口無言，如今更是被她不再掩飾的恨意衝擊。
蘇嬿婉還不想放過他：“要我說，我是被蘇惜雪推下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