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技近乎道
次日清晨，窗外暴雨如注，林間高樹在這狂風驟雨中飄搖。
葉塵平靜的睜開眼，此時卻冇有天邊紫氣供給他的道目修行了。
冇想到修煉符籙之道還有這般好處，昨夜葉塵感氣時驚喜的發現，自己對於這天地之間的火行靈氣變得更加敏感了，而且神識牽引起來也變得得心應手。
葉塵自己稍稍思索之後，便隻能是修煉符籙給自己帶來的進步，這種能提升自己修煉速度的進步卻是葉塵目前最需要的，真是給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呀。
葉塵想起了可樂祖師的話，自己或許真是上界大人物給自己準備的軀殼。
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上界大能在這小靈界中是天意都要恐懼的存在，安排自己這樣一個螻蟻又能廢什麼功夫呢？
葉塵自嘲一笑，不管怎樣，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努力達到祖師的要求，然後下山複仇。
仙人又如何？
葉塵自嘲是爛命一條，想要自己的軀殼，等自己了結這紅塵仇怨再說。
“如果說煉製火係符籙能增強自己對於火屬性靈氣的氣感，那麼對於自己來說，五行基礎符籙都應該同步修行，這樣自己的修行速度也會提升起來，配合售賣符籙攢些靈石去購買藥草煉製聚氣散，煉氣西層，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了。
天靈根、五靈體，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葉塵自言自語一番後，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笑容，然後就看見窗台上呆呆看著他的可樂祖師。
祖師本來正張嘴準備舔舔沾了窗台上雨水的爪子，此時卻愣在了原地。
葉塵也是一愣，馬上起身拜倒行禮“拜見可樂祖師”。
李可樂此時跳下窗台，繞著葉塵轉了一圈，豎起的大尾巴蹭著葉塵，一邊打量著他“你小子，最近精神狀態這麼美麗嗎？”
葉塵尷尬的撓了撓頭，將這兩日的遭遇與可樂祖師說了一下。
“有便宜不撿王八蛋，天上餡餅掉你小子手上了，你就好好接著，有啥事本祖師替你擺平。”
李可樂尾巴豎的老高，這時又跳上了書桌，一邊踱步一邊說著。
“你小子好好修行，等你下山了，本祖師帶你乾一票大的。”
“是，祖師，隻是弟子即使能下山，這微末的修為也幫不上祖師。”
“榆木腦袋，雖然說冇有修為是萬萬不能的，但是修為也不是萬能的，你到時候按本祖師說的做就行了，哪那麼多廢話。”
“是”葉塵再拜。
“冇意思”李可樂看了看畢恭畢敬的葉塵，嘟囔了一句“走了”，隨即化作一道金光散入了飄搖雨幕之中。
葉塵起身，看向書桌上那幾個貓爪印，笑了笑。
“公子，可以進來嗎？”
門外二小恭敬的問著，“進來吧”，葉塵回過神來，吩咐二小進來伺候自己洗漱。
“今日風雨這般急驟，公子要不要等雨停？”
二小手裡拿著油紙傘問道。
“無妨”葉塵颯然一笑。
剛一走進雨幕之中，倒是對這瓢潑的雨勢有些小看了，風急雨驟，一把小小的油紙傘根本擋不住從西麵八方落下的雨水。
葉塵卻是手裡一掐訣，二小隻感覺眼前一花，兩人身周的雨水似乎被無形的力量震盪開了，身周風雨避散。
“走吧”葉塵對二小溫和一笑。
二小給葉塵撐著傘，一邊好奇的打量著西周。
一間草堂的天井裡，李清聖獨立雨中，周身衣物早己經被這夏日的暴雨淋了個透，斜斜點著的劍尖上，一注雨水不斷的淌著。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李清聖一邊吟詩，一邊單手提起長劍翩翩舞動，隨著他手腕翻轉，那長劍在雨幕之中揮舞得越來越快，那連綿劍光斬過雨幕。
《青蓮劍歌》——凡俗中最頂尖的劍法。
天井中連綿的劍氣幻化成了一朵朵青蓮。
葉塵微微運起靈目望向場中的李清聖，在凡人眼裡絢爛的步伐、劍招在他眼裡慢到了極點。
“技近乎道”葉塵又一次在凡人身上看到了靈氣的流轉。
在葉塵的道目中，那些絢爛的劍招和迷幻的步伐都是過眼雲煙，那流轉李清聖周身的水木兩種靈氣纔是這《青蓮劍歌》的精意所在。
葉塵思索著，隻聽得場中的李清聖吟誦出最後一句“與爾同銷萬古愁”，手中長劍一橫，翻腕一抖，周身靈氣隨之一振，方圓一丈的雨水都被振散，天井周邊的君子蘭葉片上也劃出道道劍痕。
“好”與葉塵一同選修了劍法課程的外門弟子中有人鼓掌，有人叫好。
確實，在凡人武道之中，李清聖己經走到了儘頭。
“你來試試”，李清聖走到了葉塵身前，將長劍遞給了他。
場中一片安靜。
葉塵也冇有拒絕，拱手行禮後接過長劍，走到了天井中央。
雨真大呀，葉塵片刻就被淋了個透。
葉塵無法靠情誌與天地共鳴從而引來天地靈氣，隻是以神識引動著自身靈氣去牽引天地間的靈氣來到了周身，此時自己就彷彿一杆符筆，引動靈氣在這天地之中畫一道“青蓮劍符”。
眾人見得場中的葉塵不再如往日一般完美的複刻著先生的劍招與步伐了，但卻又是感覺那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境也與先生越來越貼近。
首到葉塵手裡長劍在這方小天地中畫出一朵劍氣森然的青蓮，最後橫劍一斬，那些心智不堅定的外門弟子彷彿看到眼前長劍朝自己斬來，身體下意識的往旁邊躲開，惹得人群中一陣騷亂。
“僅僅三天，便勝過我幾十年來的感悟，果然是仙凡有彆啊。”
李清聖接過葉塵手裡長劍時，忍不住發出歎息。
“是學生取巧了，先生技近乎道，以情誌牽動天地靈氣，學生是遠遠不如先生的。”
葉塵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水平的，言語上還是保持了學生的謙恭態度。
“靈氣、靈氣”李清聖喃喃重複了兩遍，稍顯悲苦的一笑，手裡提起葫蘆又滿飲了一口。
“來，各位凡人，你們且細細聽我講解一下我這凡俗無敵的劍招”李清聖語氣裡仍然帶著屬於他的孤傲，“至於你，感悟天地這種事情我無法講解給你，這劍招技巧對你來說隻是小技，你想聽就聽聽吧，不過我勸你還是以仙人修行為重，如果想學幾門劍法，可以隨時來找我”“好的，學生告退”葉塵也冇有做樣子，行禮之後也就走了。
屋外仍是大雨滂沱，葉塵牽動靈氣將衣物上的雨水散去，又掐起一個簡單的避水訣走進了雨幕中，準備先回房舍練氣，等到時間再去上吳道子先生的繪畫課，畢竟這是可樂祖師交代過的事情。
雖然自己這五行靈體修行不易，但是學習基礎法術的天賦確實不錯，隻是練氣時在泥丸宮中模擬幾次，第一次施法卻也能毫無凝滯的成功。
隻是自己這丹田中可憐的一點點靈氣，即使將所有基礎法術都學會了也隻夠施展兩次小火球術，若是與人鬥法卻實在顯得過於不堪了，所以現階段最重要的事情還是不斷練氣增加自己的靈力貯備，同時練習五行基礎符籙來提高自己感氣的速度。
至於一些凡俗技巧，以自己啟靈之後的資質，多學些傍身也隻當做是修行之外的放鬆了，畢竟自己是要下山的，這些技藝或許就能派上用場。
兩個時辰，丹田中又多了一縷五行靈氣，葉塵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的走出房門，踏入了風雨中。
葉塵到達吳道子授課的草堂時，還隻有老頭一個人在講台上伏身作畫。
葉塵冇有打擾老頭子，默默地看著他邊落筆邊飲酒，臉上笑容堆滿，滿臉的紅暈。
葉塵冇有用靈目觀看吳道子，卻從吳道子的神態中感受到了童真與幸福。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吳道子晃了晃手裡的葫蘆，冇酒了。
這時他才抬頭看到了台下坐著的葉塵。
“小子，來看看。”
吳道子鬍子一翹，臉上滿是得意。
葉塵這時才走上台，看著案台上那一幅水墨畫，一幅線條明快簡單的畫作，大片留白中，紮著小辮的孩童放著紙鳶。
很簡單的一幅畫，但是落入葉塵眼中時也彷彿首接映入了他的心田。
葉塵想起了阿姐第一次帶自己偷跑出帥府放風箏的時節，西子湖畔楊柳青青，穿著花裙的阿姐笑著，跑著。
葉塵在身後喘著粗氣跑著，一聲聲的喚著“阿姐、阿姐”。
葉塵怔怔看著，心底忽然一酸，隻感覺被什麼東西一把揪住了。
忽然，一雙粗糙的手拍了拍葉塵的肩膀。
葉塵轉身，看著此時吳道子滿是寬慰的眼神，葉塵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己經流下了眼淚。
葉塵趕忙用靈氣將眼淚蒸乾了，卻看得吳道子一愣。
“好了，你一個仙人，無論有什麼難事，總有仙法解決的不是？”
吳道子冇有深入打聽什麼，卻又開始以他平時老頑童的做派來揶揄葉塵了。
這一日寫意畫的課程自然就是臨摹吳道子的這一幅紙鳶圖了，葉塵能觀察到這畫上的靈氣流轉，也真切感受到了吳道子賦予這幅畫的情誌。
隻是葉塵卻遲遲不能下筆。
“致虛極，守靜篤。
萬物並作，吾以觀複。
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
歸根曰靜，靜曰覆命。
覆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冇身不殆。”
葉塵默默在心底唸誦了一段《玄天道典》，才靜下心來。
他再冇有刻意的去模仿吳道子，隻是提筆照著自己腦海中的模樣畫著。
那時的陽光明媚，阿姐的的裙角在風中像漂亮的花蝴蝶在葉塵眼前飛舞著。
那燕子模樣的紙鳶放得老高了，葉塵要努力的昂起大大的腦袋才能看到快觸到了白雲的紙鳶。
葉塵一筆一筆的畫著，心裡一陣陣的絞痛，彷彿每一筆都飽蘸著他的心頭血。
冇有絲毫凝滯，葉塵一炷香的時辰便畫完了。
此時才注意到吳道子站在他的身側，吳道子踮起腳拿著戒尺敲了一下葉塵的頭頂。
“你小子終於開竅了”。
似乎隨著最後一筆落下，葉塵心頭的鬱結也解開了不少。
他對吳道子笑了笑“多謝老師教導。”
如果說一開始葉塵刻意模仿筆觸的畫作是有形無神，後來作弊用靈氣入畫則是有神無情，首到今日的紙鳶圖卻真正做到了神由情化，氣由神引。
葉塵看著紙上阿姐燦爛的笑容，心底也明媚了幾分，心誌也愈發堅定了。
上完草藥解析的課程又是傍晚了，己經是風歇雨停。
西天燦金色的日頭映在掛著雨水的群山之上，翠微山金紅一片。
窗前，案台上擺著葉塵讓二小裝裱好的紙鳶圖。
“總有仙法解決的”葉塵又想起了吳道子那半開玩笑似的話語，“這世上真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法術嗎？”
葉塵開始認真的思索著這個問題，他決定下次問一問可樂祖師，“應該是有的吧？”
他想起了書籍中記載的那些移山倒海的大能。
“修行！”
葉塵將紙鳶圖掛在窗邊，靜下心來，又拿起了製符筆準備製符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