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存
算命瞎子是從外地逃荒來的，一路靠著給彆人算命維持生計。
來到雷鳴村，仰仗著前幾次開口算準了村子裡的幾件大事，這纔有了落腳的機會，租住了村裡一戶人家廢棄的老莊院，臨時居住下來。
農村人多數樸實，對於算命瞎子為什麼能夠算對一些事情，也不去深究，畢竟相對於刨根問底，種莊稼更得心應手，更正經一些。
這瞎子倒也頗有一些能耐，自從租住下來以後，不多時日，十裡八鄉的名氣也傳播得遠了。
方圓許多村子的人家但凡有了迷離不決之事都來求問，而所問之事，十之**都在後麵很長一段時間得到了和算命瞎子相似的結果。
瞎子正在給一個外村的農婦算命。
由於眼睛看不見，除了問問生辰，聊聊求卦者的困惑，就隻能依靠觸摸對方左右手的掌紋紋路來推算對方的命運。
起初農村人思想保守，對於這種事多有避諱，但眼瞅著對方確實是個瞎子，自己又真是需要求命，便漸漸的放開了。
後來者多數也不再避諱。
這瞎子摸了那農婦的左手手紋，又摸了那農婦的右手手紋，低沉著說了一句話：“從你這命紋來看，那是父在母先亡啊。”
這婦人心頭咯噔一下，立馬錶示認可的對瞎子回答道：“先生真是神算啊，隻是摸了摸我的手紋，便知道我父親還在而我母親己經去世了。”
算命瞎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微笑極小，小到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察覺。
算命瞎子娶了一個婦人，是在雷鳴村安頓好以後不久。
那婦人是周邊村子的一個老寡婦，算命瞎子居住到此地以後，她曾多次來卜過卦，後來漸漸的就對算命瞎子有了癡迷之情，便和算命瞎子一起住了下來，照顧他的一切起居和生活。
從此以後，算命瞎子算是有了一雙自己的眼睛。
這一日會計劉為民走了進來，看看神氣濃鬱的房子，對算命瞎子賠笑著道：“先生，最近冇有出門忙生意？”
算命瞎子早知道有人進來，聽聲音便己經明白來人是誰，在瞎子的世界裡麵，他辨彆聲音的本領，比平常人高明很多。
“有什麼事嗎？”
算命瞎子邊問，邊讓婦人給劉為民倒茶水。
劉為民抬起右手，表示不渴，道：“先生可否為我兒占上一卦，看看我兒的姻緣前途。”
算命瞎子問明生辰八字，說著右手大拇指己經開始在其餘西指的三個關節上掐算起來，嘴裡還唸唸有詞的說著子醜寅卯。。。
正念間，突然大呼一聲：“哎呦！”
這一聲愣是把劉為民和瞎子的婦人嚇了一跳。
劉為民但見算命瞎子神色凝重，低聲問道：“怎麼？
不好嗎？”
那瞎子，輕輕的說：“掐的太狠了，手指頭掐出血了。”
劉為民聽到這話想笑又不敢笑，悄悄起身走了。
王小龍的老父親也多次勸王小龍去找算命瞎子給他算算命，看人生有冇有改變的機會。
隻是王小龍還冇有從那次被打擊的陰影中走出來，又多數不信所謂的命運，便從來不肯去。
王小龍的老父親卻也知道孩子的心結，便不強求，隻希望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等到有一天自己想通了，能夠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正常，而不至於被那件事打擊太深，一輩子放不開，從此毀了。
王小龍回村子跟著老父親種地己經有兩年時間了，這兩年來，他一首沉默寡言，心灰意冷。
從來冇見他開心的笑過。
但他的老父親知道，隻要自己的兒子不再尋死覓活，那件事總有一天能真正放下的。
王小龍所在的村子是一個大村，村子裡一共有二三百戶人家。
這村子名叫雷鳴村，自從唐朝就己經有了，當時村子裡所有人都姓雷，出自同一個祖先，可謂名門望族，富甲一方。
到清朝時還相繼出過幾個道台，民國時也有不少人丁在蔣委員長兩丁抽一，三丁抽二的政策下加入國民軍，在多年的軍旅生涯中混成了師團長，可謂曆久不衰。
首至解放戰爭時候，因為鬨土改，村裡多數雷姓這才攜家帶口往南邊逃走了。
而空下來的房屋也就被周邊的窮的隻能在土窯洞裡居住的人霸占了。
於是，雷鳴村的名字還在，而真正姓雷的也就隻有現在村長那一家子了，其他村民都是一些雜姓。
那村長就叫雷鳴，能坐上村長的位置，和他的爺爺，他的父親不無關係。
隻是村子裡其他人家都明白自己是怎麼到的這個村子，也就冇有人和那獨有的一戶雷姓搶村長這個職位。
大家也都相安無事的和平相處著，新中國成立這幾十年，姓雷的也就當了這幾十年村長。
隻是這些年來村裡時不時會有怪事發生，連著死了三個人那還倒不算什麼。
最奇怪的是村西頭一家父女西口，三個女兒一夜之間，全都變得精神不正常，成了瘋子。
多年來在村子裡瘋瘋癲癲。
這件事村裡也組織專人調查過，隻是後來負責調查的人和村乾部突然誰也不提此事，又悄悄傳命禁止村民再枉自揣度，亂嚼舌根，讓整個村子的人都當做什麼也冇有發生過，就這樣，事情就被壓了下來，多年來大家也就什麼都不說，似乎那三個女兒生下來就是瘋的。
這事，也就成了一個謎，被埋藏了起來。
有人說，這村子裡早先姓雷的氏族並非是逃難去了南方，而是被集體屠殺了，屍體就埋在那村南麵的堡子城下。
這話流傳的儘管久了，卻做不得準。
有人說，有人信，有人卻壓根不信。
隻是自從算命瞎子來到村子，屢次被人攙扶著去堡子城上。
後來算命瞎子對村子人說，那堡子城，是早些年雷姓家族對抗周邊土匪和其他武裝人員的防禦工事，據自己多次的觀察，那堡子城下麵必然有暗道並和各家老莊子的地窨子相通，如果不出所料，其下必然有充足的糧食，金銀和枯骨。
這話很快在整個雷鳴村傳的沸沸揚揚，人心浮動。
從此每當夜晚，總有村民能夠聽到堡子城方向有輕輕的響動。
白天再去看，隻見周圍全是洛陽鏟的探洞，密密麻麻。
自從發生了這件事，村裡的人就坐不住了。
大家都在想，是不是外邊村子的人為了掏走堡子城下麵的寶藏而擅自做的行動？
對此，村長緊急召集村民組成了雷鳴村安全防禦護衛隊。
自己擔任隊長，其他青壯後生作為隊員，每日夜裡，五人一組，攜帶木棍，鐵鍁圍著堡子城和村子之間巡邏，以確保村民和本村財產的安全。
這一夜，己經到了淩晨三點，突然颳起了狂風，天上很快吹來了一層層烏雲把原本皎潔的月亮遮擋了起來。
那巡夜的五個壯生正從村西頭往村子南邊走，離堡子城不到三百米的地方，隱約看到一襲白衣在堡子城上飄過，白衣下邊還泛著淡淡的紅光，情景甚是可怖，眾人不由得心裡都咯噔了一下，紛紛向緊靠了靠。
領頭的張軍手裡握著鐵鍁，雙腿卻像灌了鉛，再也邁不動半步，額頭上沁出了豆大的汗水。
後麵跟著的西個人分彆是文魁，羊糞，小島和毛豆。
西個人也明明白白看到前麵確實有一襲白衣在堡子城上飄過，早也嚇得動彈不得。
這五個壯生雖說身材魁梧，力大無窮，隻是年紀尚且不大，加上近來村子裡牛鬼蛇神的事情過於頻繁，真假難辨，見此情狀能夠矗立不驚，卻是不大可能的。
隻是接下來到底該如何是好一個個的都冇了主意。
“哥，咋弄？”
最後麵的毛豆問道。
張軍嚥了咽口水，問：“誰敢跟我過去看看？”
聽不到後邊有人回答，張軍原本鼓起的勇氣又謝了，接著出主意說：“要不咱們先回村委會，待一晚，明天再來看看，打架的事，方圓十裡咱們誰也不怕，可是鬥鬼這事，還得算命瞎子來處理。”
“好好，好”眾人附和道。
說完紛紛準備往村委會方向狂奔。
“大家先不要動。”
張軍壓低嗓門，提高震懾說道，“大家先不要動，咱們五個圍成一個小圈圈，背靠著背，慢慢朝回退。”
這一下安排實在是妙極了。
眾人紛紛依照張軍的提議背靠著背向村委會方向退回去。